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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心念之中,不禁脫口道:「相公,你醒了?」

  斐劍心中一震,要想坐起身來,方起得一半,攻心劇痛又使他倒了回去,目光轉處,只見一個絳衣少女正朝床前移近,心頭不禁又是一寒,自己被東方霏雯一掌震飛,以後的事就不知道。

  首先,他想到了那柄與生命同等重要的「天樞神劍」,目光隨著意念四下掃去……

  「相公在看什麼?」

  「我的劍……」

  「相公身後壁上!」

  「哦!」他心頭落實了,又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們主母的一處臨時歇腳之處!」

  「她人呢?」

  「你在分壇……」說到這裡倏然住口。

  斐劍追問道:「分壇!昨夜交手的地方?」

  絳衣少女無奈的道:「是的,那是本盟第二分壇!」

  「我急會來到這裡?」

  「婢子奉命送相公來此調息!」

  「你們主母為何不殺了我?」

  「這……相公是知道的的,主母一生,只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是相公。」

  斐劍心弦一顫,沉默了征刻之後,道:「你們盟主呢?」

  「就在相公昏迷之後,『紫衣人』率手下突襲……」

  「紫衣人?」

  「是……的!」

  「以後呢?」

  「婢子等在混戰中離開,以後的情形還不知道!」

  斐劍下意識中升起一縷不安之情「紫衣人」自盜竊了「地皇」全部武學之後,功力已更加驚人,他既然襲擊「金月盟」分壇,必有周詳的行動計畫,「金月盟主」如果伏誅,當是大快人心的事,但東方霏雯與他有殺身之仇,他決不會放過她,以東方霏雯的身手,也許能脫身,但此刻還不見她的人影,情況便不妙了。

  斐劍自「英雄擂」事件之後,已決心斬斷情絲。然而藕斷絲仍連,對她的安全,他仍是關心的。

  何況,她又救了他一次,如果不從「四海浪蕩客祝少青」手中截下了他,一旦落入「金月盟主」之手,他早死了,如果,她不給他解藥,則人也早死在了「象魔」的「蝕心毒霧」,又如果她不甘背父命,存心袒護,他也該陳屍第二分壇之中……

  他並非感恩,而這恩加深了被現實沖淡了的情。

  一個真的武士,在於恩怨分明,再加上了情,問題就更加複雜了。

  但,「金月盟主」荼毒武林,妄想君臨天下,正邪不兩立,事實上雙方已勢成水火,他不殺他,便是被殺,沒有別的路可走,而他是她的父親,兒女之情能抵消這仇嗎?不能!肯定的……

  那事實發展的結果,他與她之間,將演變成什麼情況?

  他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何以自處?

  他深深地想,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可走,乘沒有與她見面之前離開,等到自己師仇得報,家恨得消,武林大患得除,身無掛礙,欠人的還人……

  突地,他想到了在「劍塚」中的癡心人崔婉珍,大師伯的遺孤,對她,能無所交代嗎?

  心念及此,有如身處烈火之中。

  情感上的負荷,遠甚於任何肉體的痛苦。

  他痛苦地咬了咬牙,不管將來,先解決目前的問題。

  首先,他必須先療傷,恢復功力,否則一切都等於零。

  於是,他淡淡地開了口:「姑娘,在下要凋息一下,希望能不受干擾。」

  絳衣少女歉然一笑道:「是婢子打擾了相公……」

  「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在下是說希望不必時時照顧!」

  「相公內傷相當不輕……」

  「在下知道!」

  「可惜主母未返,療傷丹藥……」

  「不必!」

  「相公可要先用些食物。」

  「不用了!」

  「如此婢子告退,相公如有吩咐,可擊床頭金鐘!」

  「噢!」

  絳衣少女盈盈出室,隨手帶門。

  斐劍澄心靜慮,收神歸一,就躺臥之勢,默運心法,開始調息,十周天之後,痛楚全消,氣機大暢,丹田之內,真力源源而生。

  功力再生,迅快得大出意料之外,他立時憬悟這是曾服兩粒「大還丹」的結果,心中喜不自勝,由睡姿改為跌坐,加緊調息。

  兩個時辰之後,斐劍自覺痛苦全消,功力盡急,忙收功下床,從窗靈的日影看來,當已是未申之交.空氣一片沉寂,不聞半絲人聲,也不見半個人影。

  看情況,東方霏雯多半還沒有回來。

  斐劍心想,該是走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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