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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斐劍長出一口長氣,無可奈何的道:「上覆貴主人,在下謹致謝意!」

  「少俠不必多禮!」

  「兩位奉命要帶走她?」

  「是的?」

  「不怕,『金月盟』,爪牙中途截擊?」

  「這一點敝主人已有安排!」

  斐劍心中大感為難,他實在不放心把方靜嫻交在不知其來路的陌生人手中,但人是對方救的,同時方靜嫻中迷神之毒不假,自己的確無法解救,窒了片刻之後,道:「在下可否請問她將被帶往什麼地方?」

  「歉難奉告!」

  斐劍不由心中有氣,慍聲道:「如果在下不同意兩位帶人呢?」

  黑衣人充滿自信的道:「敝主人說少俠斷不致留難,這位姑娘除了他沒有人能救!」

  斐劍不由語塞,好半晌之後,才下了決心的道:「上覆貴主人,大德不言謝,在下銘記心底!」

  「小的遵命轉達!」

  「如此請便吧!」

  兩黑衣人各自抱了抱拳,其中之一挾起方靜嫻,如此而去。

  斐劍這才上路,朝嵩山方向疾趕。

  嵩山。

  少林禪寺。

  這威震中原武林的古刹,日上三竿,鐘不鳴,鼓不響,全寺一片死寂,這是從未有過的現象,也是不該有的現象。

  整座少室峰,似被一層慘霧愁雲所籠罩。

  從峰腳直至山門,不見半個人影。事實非常明顯,這執中原武林牛耳的名門大派,業已發生了不尋常的變故,不錯,事實的確如此,少林寺正面臨存亡的考驗。

  大雄寶殿之前,正院之中,數約千名的少林各代弟子分兩廂羅列盤坐,左右相對,露出居中一方空地,由正殿階沿以韋陀殿。

  殿廊上,也是光溜溜一片人頭,但井然有序,襯著各色袈裟,場面顯銳。

  第一列,十八名虎面壯僧,是「羅漢堂」的弟子,也是寺中的精英,無比莊嚴。

  第二列,老少不等,是各殿堂住持和執事僧。

  居中一列,三疊薄團之上,端坐著一位錦讕袈裟的古稀老憎,寶相莊嚴,垂眉合國,狀同入定,這便是少林當代掌門「無相禪師」。兩側.分立著的是首座維那侍者……一共十名。

  掌門身後,是八大護法,再以後,也是最後一列,便是十大長老。

  上千僧眾,不聞半絲聲息,全院靜得落針可聞。

  氣氛在肅穆之中透出異樣的恐怖。

  突地——一

  掌門「無相禪師」開了口,聲調是顫慄的:「數日前『武當』已繼『丐幫』之後,屈服于『金環旗令』之下,本派是碩果僅存的一個門戶……」

  為了不太激動,話聲頓了一頓,又接下去道:「本派自祖師東渡,雖曾一再歷劫,惟均仰賴佛力,化險為夷,但此次情況不同往昔,武林劫數業已形成,本座愧不能維護少林一派……」

  話聲又是一頓,空氣沉重得使人窒息。

  「午時最後限期將到,本座重申前諭,除指定的護法弟子之外,其餘各代弟子,立刻離寺!」

  場面一片死寂,沒有絲毫反應,所有僧眾,一個個如泥塑木雕。

  「無相禪師」沉痛地又道:「祖師有靈,當鑒納本座備不得已的措施,少林一脈,不能因本座而斷,各同門即各代弟子,除有托身之所者外,一律赴蒲田下院,徐圖振興。

  死寂依然,只是每一弟子的面色更加深凝了,那是一種悲痛與堅毅的滲和。

  「無想禪師」徐徐起身,湛然目光遍掃全場一周,大聲道:「這是論令,各弟子膽敢不遵!」

  「阿彌陀佛!」

  一片震耳的佛號,算得對掌門人的答覆。

  「無相排師」存不住氣了,莊嚴如神的法相在變,變得令人驚栗。

  首座長老『悟因』,適時開口道:「各同門立意與寺共沉亡,其志可嘉,唯禮有經權,事有達變,此次浩劫,並非少林一門,而是整個武林之劫,各位因博一個『名』字,而甘心斷喪本門元氣,斷送祖師基業,而非明智之舉,同時,本門自開派立法以來,還沒有發生過抗命的前例,雖事出非常,仍為門規所不許,願各同門,各弟子三思!」

  「無想禪師」厲聲喝道:「令出法隨,各弟子立即行動!」

  驀在此刻——

  鐘樓上傳出三聲悠長的鐘聲,這鐘聲在此刻聽起來,似乎十分淒厲刺耳。

  「無相祥師」面色陡沉。

  各護法長老也同時面上失色。

  僧眾群中,起了一陣微微的哄動。

  站在掌門身畔的『維那』忍不住脫口道:「時辰未至,怎地……」

  話才出口一半,只見面對「大雄寶殿」的「韋陀殿」門口,院中所留空地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白髮蒼蒼,枯瘦如鬼,身著一件剌目的血漬斑斕的上衣,雙目精光炯炯,雖在大白天仍如電炬般懾人。

  監寺「無後」起身面向「無相神師」合什道「稟掌門師兄,來的是『血衣娘子』!」

  無相禪師沉聲道:「本座知道!」

  「請示下?」

  「先問明對方來意!」

  「遵法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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