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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這也許是一個耐人尋味的謎,也許是一段恐怖的秘辛,關於這一點,老夫有一個折衷的辦法,你目前暫忘記這一段仇,稍假時日,你帶我去開棺驗骨,或可查出端倪。如果是毒,遺骨必有殘餘。」

  「先師伯遺體經特別處置,不會腐朽。」

  「哦!那更好,老夫一看就行了!」

  「老前輩對毒之一道……」

  「並非自詡,為精研過。」

  「好,晚輩遵命,不過……」

  「怎樣?」

  宇文烈大感躊躇,師伯遺體,系在秘宮石室之內,師伯母會允許陌生人進秘室嗎?但事實上又非如此辦不可。

  不死仙翁察微知著,沉聲道:「你有什麼困難?」

  「此事須先稟過晚輩伯母才能定局。」

  「可以!」

  「晚輩面上的……」

  「你可以起身了!」

  宇文烈翻身站了起來,下意識的用手一摸,額上被布包紮著,想來是敷了藥,但並沒有什麼痛楚的感覺。

  「三天后,你自己撤去包紮之物,大概就算復原了!」

  宇文烈心頭一陣跳蕩,三天后,他將還我本來面目,這簡直近乎奇跡。可是為什麼偏偏又夾上這一段仇?

  「老前輩,晚輩想當面向魔鬼天使致謝……」

  「不必,老夫可以轉達!」

  「那位曹姑娘……」

  「你應該忘了她!」

  「她真的沒有死?」

  「你已問過一次了。」

  「但晚輩總覺得放心不……」

  「你不慧劍斬情絲,後果是非常可怕的。」

  「晚輩只是要表明並不以她曾受過辱而對她有任何輕視。」

  「她明白這一點!」

  「那……」

  「她與你無緣,不要增加她內心的痛苦,你雖無視於她之被辱失身,但一個女孩子的想法卻又不同,如果你不希望叩地自決那種事重演的話,最好聽老夫的話。」

  宇文烈悚然而震,沉重地歎了一口氣,道:「她太可憐了!」

  「不錯,她遭遇可憐,值得人同情,不過,別人也無能為力。」

  「是的,晚輩明白了。」

  「你可以走了!」說著,遞過宇文烈原先的蒙面紫巾,又道:「你目前還用得著。」

  宇文烈雙手接過,恭施一禮,誠謹地道:「老前輩大德,晚輩永銘五衷,就此告辭!」

  「去吧,我們不久會再見!」

  宇文烈本想說出此去參與萬流歸宗大會的打算,但想到對方精于易理蔔算之學,說了也是多餘,想了想,把話咽了回去,重施一禮,縱身下峰。

  他想到自己此番來時,誤會黑衣蒙面女別有用心,心中不自覺地升起一縷歉意。

  萬流歸宗大會之期,算來還有整整四天,足可趕到。他無從想像這一次萬流歸宗大會演變的結果將是什麼?但毫無疑問的死城方面必有周密的佈置,以脅迫各門派俯首稱臣。

  不死仙翁既說不久再見的話,看來這位武林異人是必然參與大會的。

  所不解的是黑衣蒙面女與白小玲,她倆的作為,等於反叛師門,幫助敵人,到底為的是什麼呢?

  白小玲與黑衣蒙面女是什麼關係?與死城又是什麼關係?

  白小玲與沈虛白既是青梅竹馬之交,那白小玲很可很是死城一分子,如此說來,她的母親豈非也與死城有極深的關係。

  他不期然地又想起子父親白世奇,他是生是死?

  神風幫組織龐大,為什麼會突然消失于武林?父親一幫之主,何以被囚死城?父親當年所造血劫,是他本性如此?還是另有原因?母親何以含恨至死,不提父親片言隻字?

  他在迷茫之中,感到無比的愴痛。雖然,他已練成了威震天下的身手,但並不能稍減他內心的惶惑與痛楚。複雜的恩怨情仇,加上淒迷的身世,使他覺得整個人生都是灰色。

  正當心煩意亂之際,忽見十丈外兩條白色人影,橫越山坳,沒入峰側林中,緊接著又是十數條黑色人影,消失在同一方向。

  宇文烈心中一動,轉身向山坳掠去。

  在他的潛意識中,凡屬黑衣人,都會勾起他的殺機,因為死城屬下,除了死亡使者是白袍之外,一律都是黑衣。

  又是一條黑衣人影疾瀉而至,身法快得出奇。

  宇文烈橫身一截,陡喝一聲:「站住!」

  黑衣人急刹身形,口裡驚呼一聲:「噫!」

  宇文烈冷森森地掃了對方一眼,道:「報名!」

  「前輩是……啖鬼客?」

  「不錯,報名?」

  「秘字第四號!」

  「死城所屬?」

  「是的,前輩……』

  宇文烈冷哼一聲,道:「拿命!」

  黑衣人暴退數步,惶然道:「前輩,晚輩是秘字第四號!」

  宇文烈手掌一揚,栗聲道:「管你是第幾號,碰上本人只有死路一條!」

  黑衣人將近手連搖道:「前輩,您忘了嵩山……」

  宇文烈恍然而恬,少林下山途中,活裂秘字第四號,恰巧碰上空空祖師的弟子歐陽治,奉師命傳信各門派準時參與萬流歸宗大會,歐陽治曾索走秘字弟四號的腰牌,空空祖師以輕功與易容之術稱絕,他的徒兒當然錯不了。

  心念之中,激動地道:「你是歐陽治?」

  歐陽治目光朝四下一掃,抑低了嗓音道:「晚輩正是,借用了第四號的腰牌和一張面皮!」

  「哦!你這樣不太冒險?」

  「秘探四處遊動,很少聚集,不易露出破綻,目前晚輩已經差不多完全熟悉對方情況,身份還可以保住不泄。」

  「很好,令師的遭遇,你……」

  歐陽治淚光一轉,慘然道:「晚輩聽說了,誓報師仇!」

  「你知道殺死令師的是誰?」

  「是……」方才說了一個宇,一條白色人影,閃電般掠來。

  歐陽治話聲一窒,惶急地道:「前輩,請斃了來人,以後再聯絡!」話聲中,人巳飛逝而遁。

  白衣人影瞬已近身,赫然是一名死亡使者。

  宇文烈冷喝一聲:「站住!」

  死亡使者應聲刹勢,道:「朋友報上名……」話出口一半,

  突地面色大變,向後一挪步,栗聲道:「你……是啖鬼客?」

  可能這名死亡使者是第一次見到宇文烈。

  宇文烈冷冷地道:「不錯,閣下想來也是一位使者了?」

  死亡使者一再退身,怯怯地道:「閣下有何指教?」

  宇文烈嘿的一笑道:「指教不敢,要你的命!」最後一個命字出口,手掌已推了出去。死亡使者快逾屯光石火地朝側方彈開……

  宇文烈掌雖推出,但卻含勁未吐,就在對方彈身之際,掌隨身轉,猛然吐勁。

  「砰!」夾以一聲悶哼,死亡使者一個踉蹌,張口噴出一蓬血雨,身形再彈,以驚人的速度,向樹林方面閃射而去,雖在傷後,仍快逾電掣雷奔。

  「哪裡走!」宇文烈大喝一聲,如影附形地追去,呼地擊出一掌,以他的功力,即使隨便揮掌,放眼江湖,已沒有幾人能接得下,何況是存心要置對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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