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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第十九章 禁 宮

  宇文烈與姜瑤鳳夫妻倆,來到浮雕著禁宮兩個字的岩壁之前。宇文烈心中大是激動,這震撼武林的謎底,即將揭曉。

  他打開了丈母娘根據禁宮之鑰所譯繪成的那張圖說,揣摩了片刻,已然了然於胸,當下收起圖說,身形電彈而起,拔高五丈,淩空半折,在宮字的兩個口字中央,各拍了一掌,然後落回地面。

  奇事發生了,那看來渾如一體,毫無隙縫的岩壁,突地裂開了一道口子,周徑兩丈裂口之內,是洞道.全用潔白玉石鋪成。

  宇文烈向薑瑤鳳點首示意,當先跨入,口中數著落腳的方位:「三、七、右二、左六……」口中念著,腳步卻不停。薑瑤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甬道盡頭,是一堵白石砌的牆,到此已無去路。

  宇文烈默數石塊,從下而上數到第九,由右橫數到第六,然後功集右掌,朝這九六交會的石塊虛虛一按。

  一陣震耳的「隆!隆」巨響過處,整堵石壁陡地下陷.露出一道拱門,一股陰風從門內卷出,宇文烈打了一個寒顫,他身後的薑瑤鳳,驚呼一聲,彈退丈外,嬌軀戰抖不止。

  宇文烈聞聲回顧,駭然道:「怎麼回事?」

  姜瑤鳳醜臉依然呆滯的沒有表情,但目中已流露驚怖之色,栗聲道:「陰寒之氣裂膚砭骨!」

  「噫!我倒不覺得怎樣?」

  「你看門柱上寫的是什麼?」

  宇文烈轉目望去,門柱上果然有幾個碗大的字,脫口念道:「入此門者,須元陽之體!」念完,不由一怔,暗忖,自己若與薑瑤鳳敦行夫妻之禮,這機會就算喪失了。

  薑瑤鳳沉聲道:「相公,看來我是沒有福份入這禁富了!」

  「這……我們回頭吧!」

  「什麼,回頭?」

  「嗯!」

  「為什麼!」

  「我本來無意這寶藏。」

  「不,這不能因為我的緣故而中止此行,我來是為了陪你,望你能體念家母的心意,完成先父無法完成的生平大願。」

  「可是。」

  「相公,進去吧,我請求你!」

  宇文烈為難地注視了妻子片刻,道:「我不應該獲得這權利的……」

  「不,天下萬般事物,端在一個緣了,相公福緣同歸,背之不祥!」

  「那……我試得一探吧!」說著,邁步地人拱門,通過一段甬道,眼前景物突地一變,只見珠光耀眼、重門折戶,曲欄回廊,赫然是一座美合美免的大宮殿。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狂跳。

  他拿起圖說,再參看了一遍.才按著所示的路道層層穿越。若大宮殿,毫無人跡,令人不自覺的生出陰森恐怖之感。

  「沙!沙!」腳步聲引起連續不斷的空洞回聲,更增加的恐怖的氣氛,一顆心提到了口邊。

  每一間殿堂,陳滿了珠寶古玩,盡是價值連城之物。但宇文烈志不在此,對這些珠寶不屑一顧。

  照圖說所示,他必須到達最後一層的待緣殿。一路所經,都是金碧輝粕的殿堂地道,看來毫無兇險。宇文烈不時對照圖說,不敢絲毫大意。

  顧盼間,來到了最後一重院落,迎面一間殿堂,高懸著一塊泥金匾額,大書待緣殿三個龍飛鳳舞的狂草。

  待緣殿,顧名思義,當然是以待有緣的意思。

  殿堂一列十扇雕花隔門,緊緊關閉,每兩扇門是一個人口,門楣之上,分懸五個匾額,依次序是「致富之門!」「修德之門!」「正義之門!」「崇業之門!」「尊榮之門!」

  宇文烈面對五個入口,大感困惑,依匾領而言,事實極為明顯,求名求利,修德立業,由有緣到此的人.隨意揀選。

  他心裡極快的轉著念頭,這五門除了修林正義二門之外,其餘三門,都極定誘惑性。

  如果進入致富之門,相信必可富甲天下,成為天下第一富豪,進入崇業之門,當可創一番震古鑠今的大事業,而尊榮之門,不言可諭,將可成為人上之人,集尊貴榮耀於一身。

  修德之門,十九必是駕古淩今的醫術無疑。

  他尋思了片刻之後,毅然推開了正義之門。目前,武林缺少的正是「正義」,而身為武道.所追求的也該是正義。殿門應手而啟,迎面是一張玉幾.幾上擺著兩隻玉瓶,此外別無他物。

  舉步踏入殿中,目光瞥掃之下,殿內空蕩蕩的,任什麼了也沒有,其他四門虛掩著,門後照樣一無所有。

  愕然了半晌,目光移向跟前的玉幾,只見那兩隻古樸的寶瓶之下,壓著一張絹箋,雖然年代久遠,但絹質猶新。

  移開古瓶,箋上的字跡立入眼簾.只見上面寫著:「禁宮開啟,已不知為何世何代,然而能入此宮,必有緣人,入宮而先此門者,又必為才德兼備之士,幾上雙瓶,一為九轉靈芝丸,服之可獲百年功力.換骨脫胎,另一為烈性劇毒絕滅丸,服下形神皆滅,可任擇其一眼食之,如若不甘冒生命之險,可立即退出此它,妄進一步.立有奇禍!」

  宇文烈心情再一次激蕩,生死只在一念之間,如果服錯藥丸,形神皆滅,但百年功力,誘惑性仍然是很大的。

  退出.他當然是不甘願。他並沒有覬覦百年功力之心,但一個天性孤做的人,常常只知有進而不知有退。

  瓶上沒有標箋,根本無法分辨誰為毒藥。

  如果是一個工於心計的人,此刻的做法必是同時開啟兩瓶,來比較判斷.因為既用靈丹,在氣味上多半是芳香醇鬱的,甚或可以挑兩瓶離開,慢慢判明,百年功力仍然是掌中之物。但,宇文烈卻不去考慮這些,他只在想.進或退,吃與不吃。當然,這是而要極大勇氣的,因為這是生與死的賭博。

  沉思良久之後,他毅然下決心,要麼就練成蓋世功力,快意恩仇.否則,以目前自己的仇家而論,可以說勢傾武林,以本身的功力,生與死又相差幾許.而更重要的,中原武林已面臨來日的威脅。自己擇了「正義之門」,應當為一個武道所應為。

  於是,他隨手拿起了一隻玉瓶,拔開瓶塞,一倒,是三粒豆大的碧綠丸子。他的手,不自禁地有些抖顫,碧綠的兒子在掌心中微微位動。

  是蓋世靈丹?還是追命藥九?躊躇了半刻,終於一咬牙,仰頸吞了下去。

  只在片刻,他已緊張得出了一身冷汗。藥丸入腹,丹田之中,立時起了一種熾熱之感。

  慕地。熱淚奔盈,腹痛如絞.愈來愈劇烈宇文烈暗道一聲:「完了,這是毒藥。」

  手足開始抽搐.全身的肌肉也開始陣陣痙攣,汗珠滾滾而落,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五臟六腑多是被扯拉切割。這一刻,他確確實實地體驗了死的滋味。

  他想,轉眼之間,他自己將形神俱滅,武林中再沒有鐵心修羅第二,也沒有喚鬼客其人,一切思、怨、情、仇,都將在瞬息亡間幻滅,化為烏有……

  「砰!」他終於不支.滾倒地面。

  一絲神智未泯。他忽然想到妻子姜瑤鳳身屬元陰之體,無法入禁宮之門,但可能一直守候下去、最後必然設法找人入宮探查,那人,該是真正的有緣人……

  那有緣人將是誰?是正?是邪?意識逐漸模糊,最後意識消失。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他又悠悠醒轉。他睜開了眼睛,身體像是浮漾在風中的一片羽毛,飄遊,虛幻,不實。

  難道這就是死,死並不可怕呀,這種飄飄然的感覺,該是神魂脫離軀體的現象?逐漸,他看清楚了眼前的景物。花磚,空蕩蕩的殿堂……

  「我沒有死!」他興奮地狂叫出聲,一骨碌翻了起來,仔細辨認,不錯,仍在待緣殿這中。只是那玉幾上的玉瓶消失了。

  難道有人來過?可是不可能呀,若非憑從禁宮之鑰上套繪的那份圖說,要進入這迷宮,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除非有人跟蹤自己而至,但也不可能,禁宮是在山腹秘宮之內,外面是薑瑤鳳母女等武林罕見的高手,而入這禁宮非元陽之體莫辦。心念之中,試一提氣,只覺真氣充盈,飄然欲舉,較之入宮時,不知高了多少。

  他不但困惑,也相當震驚。服下毒藥而不死,內力反而增加,前後像換了一個人。這的確是匪夷所思的怪事。

  那玉瓶呢?無人移動,怎麼會失去蹤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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