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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第八章  陰 謀

  薑瑤鳳猝然出手,一掌震飛了曹月英,宇文烈登時氣炸了肺腑,雙目盡赤,舉掌向他的妻子姜瑤鳳劈去。「砰」的一聲,薑瑤鳳實實地挨了一掌,但她連嬌軀都沒有晃動一下。

  宇文烈反而被一股反震的力道,震得立腳不穩,退了一個大步,他因在重傷之後,是以出掌的勁道,不及平時的一半,但薑瑤鳳恍如未覺,這種修為已夠驚人了。

  薑瑤鳳大感意外,她想不到宇文烈竟然會對她下手,一窒之後,厲聲道:「你……你竟然對我下手……」

  宇文烈怒氣衝天地道:「我還要宰了你!」

  「宇文烈,這是你做丈夫對妻子說的話?」

  「妻子?哼!」

  「怎麼樣?」

  宇文烈舉步向曹月英落身之處走去。薑瑤風橫身一攔,道:「把話說清楚!」

  宇文烈俊面扭曲,目眥見紅,狠狠地瞪視著薑瑤鳳,牙齦咬得格格作響。

  薑瑤鳳被他這種神情所懾,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宇文烈走到曹月英身邊,顫聲喚了一聲:「曹姑娘!」

  曹月英嬌軀一陣扭動,雙手撐地,立起一半,又栽了回去。

  薑瑤鳳也到了近前,語冷如冰地道:「宇文烈,你心痛是不是?」

  宇文烈厲聲道:「薑瑤鳳,你竟出手攻擊一個重傷而失去抵抗力的人。你知道她因何受傷?她為了救我,你……真是毒辣得可以!」

  姜瑤鳳冷冷一哼道: 「我不能容忍任何人破壞我們的婚姻!」

  曹月英第二次站起身來,一副搖搖欲絕之勢,面色淒厲,眼中飽含幽怨與恨毒。她先狠狠地盯了薑瑤風一眼,然後淒怨欲絕地向宇文烈道:「烈哥,我仍然愛你,但,我要走了!」說完,踉蹌不穩地移步而去。

  宇文烈想說什麼,卻說不出來,想喚住她,但光只嘴唇顫動了幾下,卻沒有聲音。這癡情的女子,為了他而受重傷,最後,他的妻子又使她傷上加傷。他感到萬分的歉疚與難堪。

  「我仍然愛你!」這句話像一串鐵釘,深深地釘在了他的心板。

  曹月英蹣跚的身影,終於從視線中消失。

  宇文烈在心裡大叫: 「英妹,我愛你,但我不能!」汗水,從他額頭滴落。屈辱、怨恨、懊悔,幾乎使他發狂。他半聲不吭地扭頭便走……

  「站住!」

  「怎麼樣?」

  「你就這樣走了?」

  「你準備怎麼樣?」

  「你連半點夫妻之情都沒有?」

  「有,我只有恨,我恨你,恨你的母親。你母女毀了我。

  不錯,我是有妻了的人,我也曾親口許諾過不忘身份,我沒有資格去愛別人,也沒有資格接受別人的愛,娘子,你該滿足了。」說完,再度舉步奔去,步履踉蹌,像狂奔中的醉漢。

  「烈哥!你會明白的,你會愛我的!」

  薑瑤鳳淒然喚了一聲,但宇文烈已走遠了,他一個字也沒有聽見。

  宇文烈懷著滿腹的憤懣與憂傷,一路狂奔。

  極度的痛苦,使他的情緒到了狂亂的地步,他忘了自己重傷未愈。一口氣奔奔行了二十裡左近,逆血上湧,哇,哇!

  哇!連噴了三口鮮血,他不得不停下身來,嘴角浮上了一抹笑意,這笑在淒慘之中帶著濃厚的自嘲意味。他感到萬分的沮喪,豪氣全消,似乎,整個天地都是灰色的。

  他心中完全沒有成家立室的感覺,然而,他有了配偶。至今,他仍有一種夢幻似的感覺。那是真的嗎?那素昧生平的奇醜女子薑瑤鳳,會是他的妻子?!人生的變幻,的確太不可思議了。

  他抹了抹嘴角殘餘的血跡,心想,該找個地方運功療傷。

  心念之間,只聽一個蒼勁的聲音起自身後:「少俠,要老夫相助一臂之力嗎?」

  宇文烈大吃一驚,轉身望處,一個鬚眉俱白的黑衣老人,站在遠不及八尺之地。這老者何時來到身後,他毫無所覺。

  黑衣老人再度開口道:「少俠,你傷勢相當不輕!」

  「老前輩何方高人?」

  「老夫姓名早忘,你叫我白髮老人好了!」

  「白髮老人?」

  「對,名與號的真正用途,,只是對人的一種標識,如何稱呼,無關宏旨」

  「高論。」

  「少俠除內傷之外,還中了劇毒!」

  「劇毒?」宇文烈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冷戰,但他想到自己曾服食過金冠銀虺之血,連天下第一魔的毒龍丹也不起作用,其餘之毒,便不用提了,心中隨即泰然。但他奇怪這怪老人何以知道受傷又中毒?心念之中,脫口道:「老前輩何以知道晚輩身中劇毒?」

  白髮老人哈哈一笑道:「蛇心狼人一身是毒,被他所傷的,絕對兼帶中毒!」

  宇文烈突地想到一個問題, 自顧自地激動起來,這白髮老人來得突然,而且對自己受傷的經過一口就說了出來,顯然他當時必在現場附近,莫非……

  「老前輩……」

  「少俠想說什麼?」

  「關於蛇心狼人之死……」

  「你認為是老夫下的手?」

  「這……」

  「不錯,是老夫下的手!」

  「是……老前輩……」

  「嗯!」

  宇文烈蹬蹬蹬連退了五個大步,激動得全身簌簌直抖,他想到了真如和尚與黑衣老者宗一非離奇死亡的幕。白髮老人既承認是他下手殺死蛇心狼人,那真如和尚當然也是他下的手。

  俗家姓名梁伯通的真如和尚與宗一非,從兩人對話中判斷,同屬神風幫,宗一非說受命保護自己,受誰之命呢?他起先要逼真如和尚回去接受門規制裁,而真如和尚臨死又說舍死替幫主白世奇傳信,白世奇被囚死城,真如和尚被害之後,宗一非也自決當場,這些錯綜複雜的關係,根本無法思議。眼前的白髮老人,為什麼要向真如和尚下手?他到底是何來歷?

  能一舉而毀蛇心狼人這等巨魔,功力豈非已達不可思議之境?心念這中,脫口道:「老前輩殺死蛇心狼人必有用意?」

  「當然!」

  「請問?」

  「為了保護你!」

  宇文烈更是駭震莫名,厲聲道:「保護晚輩?」

  「不錯!」

  「為什麼?」

  「奉命行事!」話語和已死的宗一非如出一轍。以白髮老人這等身手,竟然還受命於人,這發令的人,豈非更加不可思議?是誰?為什麼派人保護自己?

  白髮老人深深地看了宇文烈一眼,接著道:「少俠,你毒傷均重應該立刻治療?」

  「且慢……」

  「老夫有責任不讓你喪命!」

  這句話使宇文烈心頭又是一震,滿頭霧水地道:「老前輩到底是奉誰之命保護晚輩?」

  白髮老人淡淡一笑道:「這點少俠可以不必知道!」

  「晚輩一定要知道呢?」

  「老夫也不會告訴你!」

  「不久前,在一間古刹之中,法號真如的梁伯通也是老前輩下的手?」

  白髮老人面上微微變色,道:「不錯!」

  「那又為什麼?」

  「保護你!」

  宇文烈面色一寒,冷冷地道:「恐怕是為了其他原因吧?」

  白髮老人目中殺光一現面隱,振聲狂笑數聲道: 「少俠,這話從何說起?」

  「老前輩當然最明白不過!」

  「明白什麼?」

  「梁伯通現身之際,井未對晚輩表示任何敵意,宗一非可能格於某種關係,縱之使逃,而恰在此時,猝然被擊,宗一非見梁伯通慘死,隨即自決,這說明了一個是被有意殺害,另一個是畏罪自殺,而宗一非也曾說過奉命保護晚輩的話,這原因若前輩不說,晚輩也誓必要查明, 目前只請教一樣事。」

  「什麼事?」

  「老前輩是不是神風幫的人?」

  白髮老人面色又是一連數變,沉聲道:「武林中早已沒有神風幫存在!」

  「可是幫主玉神龍白世奇卻尚在人世!」

  「在哪裡?」

  「死城!」

  白髮老人目中殺機再現,聲色俱厲地道:「這消息從何而來?」

  宇文烈冷冷地道:「當日老前輩對真如和尚下手可能輕了些,未使他當場喪命,是他說的!」

  白髮老人——把抓住宇文烈的肩臂,喝問道: 「他還說了什麼?」

  「可惜只有這麼一句無頭無尾的話!」

  「希望你忘掉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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