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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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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在下不想完成這交易!」 「那你就把命留下!」 「在下說過還不想死!」 「可是你已經死定了!」 「未見得!」 「哈哈哈哈!」 「有什麼可笑?」 「武林中敢以這種態度對老夫說話的,數你第一人!」 「你算什麼東西?」 「嘿嘿,小子,你真挺不知死活!」隨著嘿嘿陰笑之聲,東門守望使崔浩揚掌向宇文烈揮去。 宇文烈正待舉掌還擊,忽地發覺對方這一掌無聲無臭,半絲勁道都沒有,看來似是虛晃作勢,心中不由一愣,正自不解之際,只覺一股寒氣直攻內腑,頓時機伶伶打了一個冷噤,暗叫一聲「不好!」再度提氣時,寒氣突向經穴流竄,有如針紮劍刺。 東門守望使崔浩輕蔑地道:「小子,你還有四個時屜的生命,現在交出『無宇真經』領走『桐柏老人』的屍體,老夫好回城交令!」 宇文烈一顆心直往下沉,但表面上仍不動聲色,冷冷地 道:「在下受託以真經換人,而不是換一具死屍!」 「可惜你遲了三天!」 「各大門派均在今日午時……」 「桐柏派稍有不同,柬上已有說明!」 「該派遭遇意外……」 「那是桐柏派的事!」 「三日之差,而毀了一派掌門,這種作為人神共憤……」 「小子,『死城』鐵律,只一不二!」 宇文烈雙目幾乎噴出火來,切齒道:「好,桐柏老人遺體請妥為保存,在下有一天將再來拜訪!」 東門守望使崔浩不屑地道: 「可惜你永遠不會再有這一天!」 宇文烈冷冷一哼道:「在下不死,會來收這筆帳的!」 「但你卻非死不可,四個時辰之後,必然名登鬼錄!」 就在此刻,一縷極細但卻十分清晰的語聲,傳入宇文烈的耳,顯然有人以傳音入密之術向他發話,從這絲絲如鋼的語音看來,對方功力相當深厚。 「小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立即交出『無宇真經』,換去桐柏老人的屍體,否則屍既不能全,經也不能保!」 宇文烈大是駭然,這發話警告自己的是誰?心念甫動,那聲音又起,意頗焦急。 「小子,你已中了『死城』獨門陰功『冰魄煞』,四個時辰必死無疑並非虛聲恫嚇,目前你切不可妄動真力,否則兩個時辰都活不到!」 宇文烈寒氣大冒,死亡的陰影立籠心頭,但冷傲孤僻的性格,馬上否定了死亡的恐怖,他的手指按上劍柄,驀然一提真氣,立感全身蟲行蟻咬,砭骨寒氣,穿經過穴,那種痛苦,簡直不是一個人所能忍受的,額上頓時爆出了粒粒汗珠,筋肉急劇地抽拗絞扭,眼前金花片片。 他廢熱地垂下了手,心靈的痛苦,猶在肉體之上,他明白出手已是不可能了。腦海裡浮現出一個重傷垂危的少女,耳邊響即斷腸的衰鳴:「蒼天!神祗!給我力量,讓我在贖回爹爹生命之後再說……」「我要死了,我死不瞑目啊!媽,你死而有知,為什麼不……」「我信託你,我等待你,別讓我在絕望中死去!」 驟然之間,他作了最大的決定,伸手取出了「無字真經」,遞了過去,道:「閣下,我宇文烈如果不死,要加倍討還這筆帳!」 東門守望使崔浩面上的肌肉微一牽動,接過了「無字真經」,獰聲道: 「小子,但願日從西出,有這種奇跡發生,請吧!」 宇文烈咬牙從棺內抱出桐柏老人的屍身,背在背上,踏著踉蹌不穩的步子,向峽谷之井奔去。奔行了五裡左近,背上的屍體愈來愈沉重,使他不勝負荷,冷汗,已濕透了他的白色勁裝,步履由緩慢而逐漸遲滯,終於,他躓撲穀道之中, 欠振無力。他冷漠而生硬的面上,綻開了一抹笑意,但這笑是愴然的,像是對命運的嘲笑。 。 他半坐起身軀,以手撐地,眼望蒼穹飄浮不定的白雲,喃喃地道:「看來那女孩子真的要絕望而死了!」驀地眼前一花, 接著身軀被人挾起,電掣而馳。 頓飯工夫,來到一密林之中,身軀落地,他才看清挾帶自己的赫然是一個鄉村學究模樣的半百老者,面色晦暗,稍嫌陰沉,但兩眼卻泛散逼人青光,不但自己,連桐柏老人的屍體也一併帶到了這林中。遽然之間,他木然不知所語。 那老者熟視了他片刻之後,當先開了口:「小子,你叫宇文烈?」 聲音入耳,似曾相識,他想起那以「傳背入密」之法向自己發出警語的人,於是,他掙扎著站起身來,一抱拳道:「是的,前輩就是方才向晚輩提忠告的人?」 「不錯!」 「請問上下如何稱呼?」 「老夫姓名早失,你……你……叫我『誅心人』好了!」 「誅心人?」 『嗯!其身當喪,心亦可誅!」 宇文烈心中一動,尚未開口,誅心人已接著說道:「小子,你中了『冰魄煞』,最多還有三個時辰可活!」 宇文烈面露一絲苦笑,平靜地道:「晚輩知道這一點!」 誅心人冷冷地道:「你不怕死?」 「人力無法挽回的事,怕又有何用,只是心有未甘罷了!」 「什麼事不甘心?」 「不甘心死亡來臨過早,使許多心願成空!」 「什麼心願?」 「恕無法相告!」 「可是,小子!你偏偏碰上了我!」 「怎麼樣?」 「除『死城』中人外,我可能是唯一能救你不死的人!」 宇文烈心中大是激動,心念一轉之後,道:「前輩要救晚輩不死?」 誅心人一頷首道:「有此打算。」 「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高興這樣做!」 「必然有其理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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