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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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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盲目追蹤,心中自然是毫無把握。 沿香溪而上,天明後不久,到了大峽口,一無所遇,他感到萬分懊惱,回頭當然沒有必要,他想不如就此北上入豫,赴嵩山辦事,至『乾坤真人』,只有待嵩山事畢再全力查了,只要他不離開中原,在『虛無客』一方的搜緝下,他決無所遁形。 於是,東方野取道北上。 為了節省行程,他準備越荊山,取保康穀城一線捷徑。 這一天,進入荊山,初時還有些山峰獵戶人家,逐漸深入,半天不見人煙,但見層山疊翠,摩兔兢走,雲繞霧接,飛瀑流舟。荊山並非名山,無幽可探,無勝可尋,但也有可取的地方。 東方野循山徑而奔,只覺心曠神怡,俗慮具俱消,武林恩怨之念,似也沖淡了不少,這正是景宜人之處。 月出東山,他登上了一座峰頭。 羅列的山巒,盡浴在銀輝之,他選了個乾燥的石罅,準備過夜。這是一個安祥而寧靜的夜,萬賴俱寂,連山峰都靜止了。 一聲厲嘯,遙遙破空傳來,在這荒山靜夜,顯得分外刺耳,寧謐的氣氛,被破壞無遺,東方野心頭大震,默察嘯聲來源,似發自對峰。 從音量判斷,這發嘯聲的,功力必非等閒。 對方是何許人物呢? 嘯聲之後,隱藏了什麼蹊蹺? 東方野站起身來,鑽出罅外。 又是一聲厲嘯傳來,一點不錯,正是發自對面峰頭。東方野沉不住氣了,在好奇心的驅迫下,展開身形,朝對峰馳去。 峰頭地勢平坦,疏疏的虯松,錯落其間,在皎潔的月光下,視線並不受阻,只見一抹蒼古的虯松下,端坐著一個黑衣老嫗,懷中躺著一個頭髮蓬鬆的少婦,一個二十來歲的勁裝武士,在三丈外繞著亂轉。 東方野滿頭玄霧,不知道對方在搗什麼鬼。 那年青武士,手執長劍,面上盡是激憤之情。而那少婦仿佛是睡著了,躺在老嫗懷中,一動不動,樹頂漏下的月光,正好照在她臉上,任何人一眼便可看出她很美。 這到底是回什麼事呢? 那青年武士亂轉了一會,似乎感到疲憊,倚在一株樹幹上喘息,他長得一表非凡,只是面色蒼白。 一聲令人心神俱顫的厲嘯,發自老嫗之口,她這一抬頭發嘯,東方野看清了,她貌相猙獰,一臉戾氣,多角形的嘴,加上堆疊的皺紋,泛綠的目芒,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膽子再大的人見了,也會打從心底冒出寒氣。 她發厲嘯何為?那少婦是誰? 這年青武士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繞著一老一少亂轉? 突地,東方野看出蹊蹺了,老婦四周三丈的,插了不少樹枝,赫然是一座奇門陣勢,難怪年青武士繞著亂轉,無法迫近。 會者不難,東方野認出這陣勢並無什麼玄妙,只是普通的『七巧陣』略加改變而已,當然,在外行人眼中,不殊銅牆鐵壁,咫尺便是天涯。 在情況沒有摸清以前,他不準備現身。 就在此刻,那年青的武士開了口,聲音是顫慄的: 「七巧婆婆,算我夫婦冒闖了你的禁地,但我們是無心的,俗語說,不知者不罪,請你放了她,如何?」 東方野心中一動,原來這老嫗叫『七巧婆婆』,那少婦是年青武士的妻子。 只聽『七巧婆婆』陰惻惻地道: 「辦不到!」 年青武士咬了咬牙,似乎投鼠忌器,以哀求的聲音道: 「婆婆,我……求你!」 「我說辦不到!」 「你……準備把她怎樣?」 「嘎嘎嘎嘎,她長得很美,人見人愛,不是麼……」 「你……什麼意思?」 「小子,你最好快些離開,少時我那寶貝兒子來到,你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他可沒婆婆我這麼心慈。」 「七巧婆,你劫持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嘎嘎嘎嘎,做媳婦呀!我兒子上了三十還未娶親,這可是送上門的。」 年青武士登時雙目盡赤,厲聲道; 「老婆婆,你敢?」 『七巧婆婆』看了懷中的少婦一眼,用鳥爪似的手,撫撫她蓬鬆的雲鬢陰陽怪氣地道: 「真是我見猶憐,好一朵鮮花,我兒命中有福……」 年青武士目眥欲裂地道: 「老虔婆,你在放屁!」 『七巧婆婆』一翻眼道: 「小子,你等著看我兒洞房花燭麼?」 東方野暗中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天下會有這等怪事,強搶別人的妻子作自己的兒媳,這恐怕是空前絕後的奇聞了。 年青武士暴怒道:「老虔婆,你別龜縮在這個子圈裡,你敢出來嗎?」 「嘻嘻,出來怎樣?」 「我劈了你!」 「你小子別作夢,差得遠呢。」 「你滾出來試試看?」 「婆婆人老了,懶得動,我那寶貝兒子馬上回來,讓他收拾你。」 東方野實在看不過眼,正待現身援手。 突地—— 一聲與『七巧婆婆』幾乎完全一模一樣的厲嘯,遙遙破空傳來,令人聽了毛骨悚然,『七巧婆婆』似自語般的喃喃道: 「好小子,好事在等著他,到這時才回來。」 年青武士不敢開口,緊握著長劍,雙目充滿殺機地注視著對方。 東方野看這情形,又按捺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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