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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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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在井中的水邊洞穴,仍屬絕地,到頭來仍不免一死。 他摸索著蛇形向上爬,把雙腳拖離水面,爬呀爬呀,估計已上升了數丈,突地,手指觸到一些枯木似的東西。 白骨骷髏! 他如中蛇蠍似的縮回手,全身汗毛直豎,無比的恐怖罩上心頭。 他無法想像這是什麼地方! 也不知道枯骨何來? 他認定了一點,此地仍是水牢之中,他努力地思索,希望找到答案。 悶雷之聲再起,嘩啦的水聲,動魄驚心,冰涼的水珠,並濺到身上,他倏有所悟,自己落水之後,定是被沸騰的窟水推送到岸邊,雷止水退,半身灘水,才僥倖保得一命,但,這種絕境,誰又知道能活多久呢? 也許,摸到的那具骷髏,便是自己的榜樣。 想到這裡,萬念皆灰塵。 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像是宇宙的末日來臨。 突地—— 他靈機一觸,歡呼一聲:「聞雷而進!」 這句話是否就是指此而言? 一股莫明的力量,促使他精神大辰,努力地向上爬,不久,地勢變為平坦,水聲已不復聞,雷聲卻更加震耳,他站起身來,雙手前伸,以防碰撞到石壁之類,一步一步,撲索而行。 走了不遠,指尖觸及石壁,他想,這可能是邊緣了,於是他沿壁而行。 約莫進行了百丈光景,忽有石壁阻路,他順著壁勢折身橫行,不到五丈,又是碰壁,他明白了,這是一個五丈寬闊的地底石洞,此地,已到了盡頭。 有目如盲,什麼也看不到,雷聲不知何時止了。 他喘息著朝地上一坐,「咯吱!」又是一具枯骨。他喪魂失魄地跳了兩步,靠壁而立,心想,如果真的有所謂地獄,這裡大概也差不多了。 驚魂稍定,他又想到了黃絹圖上的偈語: 「聞雷而進」現在已到盡頭。 「遇魚而止!」這石窟中那來的魚,即使魚會上岸,也湧離水百丈,那不成了妖怪? 想來想去,腦袋都快炸了,就是想不出所以然。 思念,又轉到了另一方向。 看來,自已便這樣不明不白毀了! 最多三天,非餓死不可,然後,這不為人知的地窟中,多了一具枯骨…… 堂堂『血榜』題名的天下第一高手之子,就這樣死去,東方氏冥絕了後。 母親現在何處?唉,她永遠看不到愛子了,後半生將伴著寂寞痛苦渡過。 他也想了情深似海的上官鳳,癡心但狠辣的白芸香,『一戒和尚』,『張鐵嘴』……凡他認識的,接觸過的,一一從腦中映過。 他從幼小與母親托身『武林城』,在『悅來客棧』當馬僮。現在…… 淚水,嘩嘩地爬下面頰。 一個人,在面臨生命將結束時,總會想得很多的。 他下意識地感到一絲欣慰,他想:自己與『秘魔門』算是完全不相干了,武功已被追回,生命結束在水牢,算是應了誓言,如果能有命在,已不再是『秘魔門』弟子。但能活嗎?那除非是奇跡出現了, 他的手,無意識地在石壁上摸索,他想離開那具骷髏遠些躺下來,酸軟麻木的雙腿,已不能支持他站立之勢。 一步,一步,朝橫裡移…… 忽然,手指觸及石壁上一樣浮凸的異樣東西,似是人工的雕刻,手指不期然沿著那東西探索…… 「魚!遇魚而止!」 他激動得全身發抖,壁上浮雕的是一條魚凸出石面盈寸。 心頭狂跳,呼吸迫促,誰能夢想得到絕境中有此奇遇。 一陣狂熱過後,他又冷靜下來,不管這藏珍是什麼,不能出這絕地,又有何用?他沮喪地笑了笑。 但,那好奇之念是難以停止的。 不管死也好,活也好,在沒有見閻王之前,能滿足一下好奇之心,揭開這隱藏在心頭的謎底也好。 於是,他開始思索第三句:「左三右四!」 他試著左邊走三步,左邊走四步,那石魚依然,沒有動靜,他又改變敲,按,點,左三右四,依然不見異動。 他靜下來,想…… 左三? 右四? 時間久了,便覺不耐,他下意識地用雙手亂扳那石魚,忽地,他感覺石魚有些鬆動,不由精神大振,靈機一動,用力朝左邊旋去,石魚隨著轉動了。 他這一喜,非同小可,謎底立刻要揭曉了。 他朝左邊施了三轉,然後又右邊施四轉……。 石壁突告幌動起來,東方野驚惶失措地向後退了數步。 一道亮光,乍然暴射,東方野嚇得連打踉蹌,幾乎栽了下去,定睛再看,驚異得目瞪口呆,那壁間,竟然開了一道門戶,門內,是一條甬道,那光亮是懸在甬道頂的巨珠所發,這一來,現地的景況,看得清清楚楚。 這裡三面皆壁,確是石窟盡頭,回頭望去,窟道中的枯骨,在十具之上,令人毛骨悚然,死者是水牢的囚犯,抑是『秘魔門』探秘的高手? 他呆立了許久,舉步踏入壁間門戶。 甬通光潔平滑,在珠光映照下,有如仙境。 進入不到一丈,後面的門戶已逢動合上,東方野回頭瞥了一眼,暗忖,就死在這寶穴之中吧,強如外面地獄似的窟洞。 內面溫暖如春,陰寒之氣盡消。 甬道長約十丈,又是一道門戶,石門緊閉,門扉上指書了幾個字: 「變有緣乎!」 下署玄機子,東方野幼秉母訓,還算讀了不少書,這「變有緣乎」四個字,並非肯定之詞,隱有「或無緣」之意。 既已到此,當然有進無退。 「玄機子」不知是何朝何代的人,但總是前輩異人沒錯,不管自己是由於好奇,抑或求緣,禮不可缺。 心念之間,在石門前倒身便拜,口裡祝禱道; 「後輩東方野,不期至此,欲窺寶宮,並無貪得之念,祈恕褻瀆之罪。」 祝畢再拜而起,甫一舉目,不由心間狂震,只見那石門不知何時,無聲無息地開了,眼前是一間白石鋪砌的廢廳,幾桌俱全,另有數道門戶,一樣的珠光躍眼,晚如白晝,毫無陰森之感。 東方野舉步而入,石門又關。 廳正中央靠後,一張白石長案,案上擺著文房四寶等物,案後,錦幔低垂,似是神龍模樣。 東方野流覽了一遍現場,然後走近石案,伸手揭開帳幔。 「呀!」 他驚呼一聲,連忙放手,心頭卜蔔亂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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