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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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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麻了轉身離去,心中嘀咕不已,像這樣生意,老實說他寧可不做,賺錢多少,本另外一回事,伺候這樣一個客人,他心裡實在不舒服。 弓展舉起酒杯,仔細地打量著這個藍衣大漢,似乎這個藍衣大漢的每一個舉動都引起了他的莫大興趣。 而藍衣大漢只顧喝酒吃菜,連望也沒多望他一眼。 弓展第四次的四兩白乾尚未喝完,藍衣大漢卻已第三次大呼添酒。 這也就是說,弓展才喝了十多兩白乾,這漢子已以不到他一半的時間,一下子喝掉足足四斤。 弓展的酒量,算是不錯的了,但在這藍衣漢於面前,他顯然只能算是一個像聞酒香的小頑童。 一個人能有這種酒量,就算不是江湖中人,在長沙這—帶,也該是個知名人物。 弓展開始思索,這傢伙是誰? 就在這時候,酒座中又來了一名酒客。 這人大約四十上下,一身勁裝,滿臉煙容,一歡眼珠子骨溜溜轉個不停,就像一隻剛剛走出地洞的耗子。 他一進店門,眼珠子轉了幾轉,便走去藍衣大漢面前,畢恭畢敬的垂手彎腰道:「回左大爺,西城一帶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出那小子的下落。」 藍衣漢子幹了一杯酒,頭一甩道:「不要緊,慢慢來,你去旁邊座頭上自己叫酒喝。」 弓展暗暗奇怪。 誰都看得出來,這名勁裝漢子顯然是藍衣大漢的部屬之一,他辛辛苦苦的為主人辦完事情回來,主人卻叫他去另一桌自己叫酒喝,這叫什麼規矩? 擺譜兒? 弓展正在想著,又一名青年漢子走進酒店。 這名青年漢子腰插短刀,五官尚稱端正,只是臉上滿布暴戾之氣,像是隨時隨地都能拔刀跟人拼命似的。 這個青年顯然也是藍衣大漢的部屬。 因為他長相雖然橫蠻,一見了藍衣大漢,卻馬上變得乖馴起來。他也像勁裝漢子一樣,走去藍衣大漢面前報告道:「二叔,找不到——」 藍衣大漢抬頭冷冷道:「你真的去找了麼?沒去找娘們尋快活殺時間?」 青年漢子道:「阿瓢不敢。」 藍衣大漢道;「打聽的結果如何?」 青年漢子道:「城裡有名的幾處風月場所,以及兩家大賭坊,阿瓢都打聽過了。第一樓的兩名姑娘,說他們好幾天前,曾經聽姊妹淘提起,那小子好像去第一樓喝過酒。別的地方都說沒見過這小子,甚至沒人認識這小子。」 藍衣大漢聽了,好像很生氣,怒聲道:「滾,滾,你們這些不中用的東西!」 青年漢子碰了個硬釘子,只好悶聲不響,跑去隔壁座頭上,在勁裝漢子對面坐下,朝王大麻子叱喝道:「喂,麻子,你是不是瞎了眼睛?」 王大麻子的脾氣一向也不好,但沖著兇神惡煞般的藍衣大漢,心裡著實是寒了膽,所以,雖然挨了罵,還是勉強賠了個笑臉。 「是的,是的,客官要喝什麼酒?」 「喝你娘的頭,你不曉得先來抹抹桌子,送上筷子和湯匙碗碟?」 「是,是,是,小子糊塗,請客官多多海涵。」 王大麻子拿了一付餐具,正想送過來,突然有人悠然發話道:「王掌櫃,東西拿回去。這位小客人還沒學會說話,他只能吃他奶媽的奶,不能喝酒!」 發話的人,正是弓展。 酒店裡突然沉寂下來。 每個人都轉過頭去望著弓展。 王大麻子僵在那裡,進退兩難。 他當然希望聽從弓展的吩咐,將餐具送回去,寧可不做這筆交易。但是,青年漢子和勁裝漢子顯然都是藍衣大漢的部屬,藍衣大漢的長相又是那麼猙獰嚇人,萬一得罪了這幾個兇神惡煞,不僅弓展性命不保,就是他王大麻子,以及他這爿小酒店無疑都將會變成一團爛豆渣子,無法收拾。 就在王大麻子發呆的這一瞬間,青年漢子已經霍地跳了起來。 他遙指著屋角的弓展,怒聲道:「奶奶的,你是喝醉了?還是活膩了?你他奶奶的居然敢找我左少爺的麻煩?」 弓展不慌不忙端起酒杯,喝了口酒,從容道:「是的,我是在找你麻煩。因為你老弟大概老子死得太早,欠人管教。」 姓左的青年漢子勃然大怒,轉向勁裝漢子一甩頭道:「病豹,上!讓這個大小子見識見識我們夏口十二豹的厲害!」 藍衣大漢坐在那兒,翻著一雙白多黑少,像死魚似的眼睛,始終一無表示。 他對青年漢子的暴戾舉動,既不鼓勵,也不加以制止,好像這一類糾紛,他已司空見慣,已懶得去為這種雞毛蒜皮大的事情勞神操心。 左姓青年漢子和病豹雙雙離座,氣咻咻的向弓展那張桌子逼過去。 弓展仍然若無其事的坐在那裡,全身上下除了一雙眼珠子,幾乎連坐姿也沒有改變一下。 他聽說過夏口十二豹這個名稱。 雖然他無法記住十二豹每一個人的混號和姓名,但他已能確定的一點是,這個姓左的青年漢子,無疑就是十三豹中最年輕,也最囂張的火豹左長風! 至於藍衣大漢是誰,由於火豹左長風喊過他一聲二叔,以及病豹常蒼對他恭敬的態度,弓展已經想到了一個人。 醜金剛左天雷! 左天雷是君山天啞老人的關門弟子,因為體質上的天賦異稟,據說在君山天啞老人所有的弟子中,就以這個醜金剛成就最高。 鬼槍追魂湯中火雖然是天啞老人的大弟子,但每當提起他這位小師弟時,都忍不住要豎大拇指,讚譽備至。 這個醜金剛一向縱橫于夏口一帶,如今他在大師兄鬼槍追魂湯中火遭遇意外不久,就帶了十三豹中人來到長沙,同時打聽的又是一個什麼小子,其動機和目的,自是不問可知。 他們表面上的藉口,可以堂而皇之的說是為了要替大師兄湯中火報仇,而骨子裡面,則是司馬昭之心——自然也是為了顏府那批財貨! 火豹左長風仗著十三豹在三湘地面上的威名,加上又有二叔醜金剛在場,哪裡還會將表面看來文文靜靜的弓展放在眼裡。 他大踏步帶頭走過來,採取的是射人先射馬的戰術,側身抬腿,呼的一聲,一腳踢向弓展酒桌。 酒店的座頭,都不堅實,這一腳若給踢中了,碗盤湯水,碎木竹屑,必然會揚起一天的霧雨。 到時候,促處一角的弓展,手腳施展不開,自是大為不利。 可是,說也奇怪,只聽啪的一聲,左長風一腳踢是踢中了,但那張看來並不如何牢固的木桌,居然絲毫未受損壞,甚至連桌上湯碗裡的湯水都沒有溢出一滴。 倒是火豹那只右腳,有如踢中石板似的,疼得如遭火灼。 如果兩豹知情識趣,光憑弓展施展的這一手借物傳力,兩人就該知難而退了。 但是,兩豹自忖聲勢上占了上風,一心只求表現,根本沒有去理會弓展這種無言的警告。 病豹見火豹左長風一腿無功,唰的一聲,掣刀在手,箭步上前,疾刺弓展面門。 弓展視如不見,倏然舉著去挾茴香豆。 病豹又怒又喜,暗忖:「好個不知死活的傢伙,你以為老子這把刀是紙糊的?」 手腕添勁,刀光閃動,去勢更急。 就在這間不容髮的一刹那,怪事又發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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