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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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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將百多張銀票重複的數上個三五次,實在是件無聊而費時的事情。 可是,一旁瞪著眼睛瞧的煙蟲老六,居然一點不耐煩的表示也沒有。 弓展每將銀票重點一次,他的一雙眼珠子,幾乎就跟著漲大一倍! 他在三湘第一樓當了十多年的跑堂,達官貴人,富商大賈,見過不計其數。但一個人能一下子掏出這麼多銀票來,他這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麼一大疊銀票,要是全部兌成銀子,我的媽呀——」他狠狠吞了口口水:「那要……他奶奶的……幾輩子才……才花得完?」 弓展眼角一飛,知道這種「展露」已經收到「預期的效果」。 於是,眉頭一皺,從中抽出一張十兩面額的銀票,喃喃道:「叫他們少開幾張,想不到裡面還是雜了這麼多碎票!」 煙蟲老六不覺微微一呆。 因為他已看到銀票上那個大寫的「拾」字。十兩一張的銀票,一般行業,找都找不開,居然有人把它看成「碎票」? 這還不算什麼,緊接著又發生一件更令煙蟲老六驚異的事。 這張「碎票」居然一下子就到了他的手上。 「今晚辛苦你了,夥計!」弓展笑著拍拍他的手:「這是你的酒錢,一點小意思。兄弟玩得舒服,還有你的好處!」 煙蟲老六呆若木雞,不知如何是好。 他在第一樓,一個月的口糧是三錢三分五,全勤另加四百文。 他在客人方面,得到的最大一次賞賜,是五吊青錢。那還是因為那名客人那晚喝醉了。 十兩銀子,我的媽呀!就是肯在紅姑娘身上—花幾百兩的尚書府顏公子,對他們下人們,也沒有這等手面! 弓展一笑,淡淡接著道:「我們換去梅花大廳坐坐如何?」 (五) 菊花廳一席花酒才不過五兩銀子,十兩銀子,當然可以辦更多的事情。 所以當弓展走進富麗堂皇的梅花大廳時,全身上下,已是煥然一新。 他那把刀,已由煙蟲老六代為收藏起來。 如今,他頭髮雖然還有點零亂,胡碴兒也沒刮乾淨,但大致上看上去,已很像個有點來頭的公子哥兒了。 這當然都是煙蟲老六的功勞。 由於弓展已十足的像位公子哥兒,身上又帶著那麼一大疊嚇死人的銀票,以致當煙蟲老六將弓展領進梅花大廳時,這位第一樓的夥計精神抖擻,一路吆喝不停,自己也覺得很神氣。 神氣得就像剛下大煙鋪子,剛剛吹足了八顆大煙泡子! 幹他們這一行的,逢人打躬賠笑,見面都是大爺。看上去花花綠綠的,整日穿梭於衣香鬢影,弦歌笑語之中,好不旖旎羨人。其實他們是打碎牙齒和血吞,艱辛不足為外人道。 一個月太太平平的混下來,酬勞就是那麼一點點。還抵不上紅姑娘們一笑一顰,或是一扭腰肢的代價!萬一個侍應不周,嘿哈,那可夠瞧的了。 當場受盡客人的窩囊氣不算,回頭還得再受東家或管事狗血淋頭的呵斥! 你不服氣?好極了! 加發三個月的遣散費,另請高就。薛大麻子的小舅子,兩年前就在等著你老兄這個位置了! 所以,他們這批跑堂的,平時除了收工以後,躺上大煙鋪子,吹幾口大煙泡子,興來了罵罵山門面外,常年到頭,幾乎很難碰上一件值誇張炫耀的事,四處宣揚一番。 如今,這位煙蟲老六碰上了。 全樓上下各部門的夥計,以及後院幾十位姑娘,都將是他煙蟲老六大吹法螺的對象! ——你們有誰見過一位身揣三寸來厚大額銀票的闊客人沒有? ——你們沒有見過是不是?告訴你們,我見過! 梅花大廳的裝玻雖然氣派而豪華,但這裡接待的客人,顯然並不如想像中的那麼高級。 弓展剛剛一腳跨進大廳門欄,便聽到不知是從哪個房間裡傳送出來的一聲女人的尖叫,「哎唷唷,我的呂大爺,您這是幹什麼?您手腳輕一點好不好?」 一個男人的聲音笑著接口道:「受不了了,是不是?我們呂大爺這不過是牛刀小試,真正的絕活兒,他還沒拿出來哩!」 「什麼絕活兒?」 「剛才這一招,叫做『五爪金龍探雙峰』。而我們呂大爺最拿手的一招,則是『單柁搗黃龍、犁庭掃穴』!」 「死鬼!」 「哈哈哈哈!」 打哈哈的,不止一個男人。其中一個聲音沙啞的,呷呷嘎嘎,笑得特別刺耳難聽。 弓展不覺微微一楞。 這人聲音好熟。 但他已沒有時間去繼續思索這個聲音沙啞的男人是誰,煙蟲老六正在大廳末端一座屏風旁邊朝他招手。 又是八號房。 方才是菊字八號房。 現在是梅字八號房。 另一點不同的是,方才菊花廳五兩銀子便可以來個「小全套」,如今這座梅花廳則必須十五兩銀子才能來個「八仙富貴鍋」! 什麼是八仙富貴鍋? 四冷盤,四熱炒,外帶一個以魚頭為主的什燴大火鍋是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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