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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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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提的這三件事,除了第一件外,無一不是大快人心之事,但也是極其艱巨兇險之事。 大廳一陣默然之後,四姬中的大姐寒梅,緩緩開言道:「本派現雖沒有正式宣佈複派,你既得傳教主衣缽,便是本派未來教主,凡屬該做之事,盡可斷然施行,我等無不竭誠擁護。」 繼光此時也不客氣,隨又說道:「話雖如此,總以和各位前輩商量後辦理為宜。」 略頓一頓,見大家並無反對言詞,接著又道:「各位前輩既不反對,這事就此決定。」 莫丹鳳適於此時,霍地立起身來,說道:「此時此地本無小女說話餘地,但承蒙貴派對小女子關懷倍至,實使小女子感德不盡,至於入川尋找川中二鬼復仇之事,家師與黃龍師伯,也已有成算在胸,不敢再勞各位清算。」 話落環廳福了一福,舉步往外走去,她這言詞舉動,顯然是由於武繼光拒絕接受藏珍而發,武繼光料不到她說走就走,不由—怔,而廳中諸人,大部分都摸不清他倆交情究竟如何,是以多未起身挽留,以及繼光想起事情有點不妥時,莫丹鳳已走出了先春園,於是趕緊立起身來,往外追著喊道:「郡主,郡主,你回來。」 可是莫丹鳳的人影已杳,不由唉聲一歎道:「唉!真是……」 突然,身後一人接口冷笑道:「人家又不領你的情,何必乾著急?」 繼光雖明知這是符小娟在嘲諷他,卻故作未聞,這時先春園內諸人,也都先後跟了出來,他此刻身為教主,自不便把這些兒女私情所導致的離形諸顏色,遂強忍心裡的不安,轉過身來道:「她既不願將父仇假手他人,那就由她去吧。」 大家都知他這話有些言不由衷,但誰也沒有說什麼,白衣羅刹嗤的發出一聲冷笑,一行人重又回到廳中,剛剛走到門口,驀然一齊止步驚呼道:「咦?……」 原來廳中桌上,就這一會工夫,不知什麼人用大紅朱漆託盤送來了一男一女兩顆人頭,鮮血淋漓,死狀慘極。 武繼光首先辯識出,死者竟是穆天虹夫婦,不禁又驚又怒,倏的縱身沖入,只見託盤之下,端端正正壓了一張素絹,上面用鮮血寫了幾行狂草:「順我者生,逆我者死,膽敢破壞本人行事者,殺!」 下麵又注了一行小字:穆天虹夫婦膽敢背叛,特處斬首殘肢之刑。 除此別無字跡,只在末尾畫了一條張牙舞爪的蜈蚣,繼光看完倏地怒吼一聲道:「這沒有別人,又是金蜈宮的傑作。」 穆天虹雖是地靈門的叛徒,究竟總是地靈門的人,何況他此刻也已革心向善,這一來頓使引起丁大家的公憤,赤地千里白髮須張,雙目碧光隱射,冷哼一聲道:「金蜈宮既然公開和地靈門過不去,我到要看看究竟鹿死誰手。」 地靈四姬此刻也覺震怒異常,寒梅冷笑道:「這一來倒好了,我姐妹已有數十年沒有問過江湖之事了。這番也說不得又要大開殺戒了呢!」 繼光深知金蜈宮這一行動,無異是對地靈門示威,自己和金蜈宮主人,原就有殺父之仇,早晚終須尋她了斷,何苦當此根基未固之前,把恩仇帶入本派?想了一會,決定還是自己單獨和她周旋為是,當下面色一整,心平氣和的道:「此事晚輩也已有成算在胸,即日便將進入江湖,各位前輩仍請繼續進行複教之事,不必為此事勞神。」 寒梅把頭連搖道:「這個如何使得?金蜈宮既然公開向地靈門挑戰,妾身們豈容坐視。」 繼光霍地立起身來,長歎一聲道:「晚輩心意已決,相信我還有辦法應付她們。」 話落大步往外走去,寒梅還待勸阻時,卻被白善用目示意阻止,容得繼光人已去遠,白善方徐徐說道:「金蜈宮表面雖是對地靈門桃戰,實際目標只在教主一人,敵暗我明,倘若我等都隨在他左右,反不易察看敵情,不如我等分批暗隨教主之後,一則可以隨時救應,同時就便還可偵查敵方動靜,不知四姨意下如何?」 地靈四姬同時點頭同意道:「這樣也好。」 赤地千里符風性情較急,立起身來道:「既如此,前輩就和娟丫頭先走一步。」 於是,赤地千里父女作了一批,地靈四姬四人一夥,白善單獨一批,當天就離開了稻香村,分批進入江湖。 再說繼光離開稻香村後,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了一程,已來到一個小市鎮之上,暗中盤算:「聽紫衣女魏紫娟的口吻,似乎金蜈宮主人仍然逗留在中原,並未返回漠北,如今到哪裡去找她呢?」 想到這點,立刻心中躊躇起來,信步便進了一家小酒店,他本不會喝酒,但此刻心裡煩悶,很想借酒澆愁,解除暫時的煩惱。 這家酒店雖設在荒村小鎮,裡面陳沒到十分潔雅,小二一見繼光進來,忙笑臉相迎,哈著腰問道:「相公要點什麼酒菜。」 繼光心有不屬的擺擺手道:「有什麼可口的菜隨便來幾樣好啦。」 小二答應著剛剛轉過身去,驀聽裡面有人高聲喝著:「小二,把陳年老酒再與爺燙二壺來吧。」 聲若洪鐘,響亮已極,而且口音十分熟悉,繼光不禁心裡一動,不自主的轉頭看去,才發現喊聲是從裡面的雅座發出,敢情這店裡還辟了一間雅座。 小二聽著裡面客人喊添酒,嘴裡不住的答應著,立刻又送了一壺酒進去,不多時繼光的酒菜已到,遂一人慢慢吃著,一面留心裡面雅座的動靜。 驀聽裡面那洪鐘也似的聲音又複響,他哈哈一笑道:「師妹,你的心思愚兄早就知道啦,只是這種癡心到頭都是白費。」 又一女聲音接口嬌嗔道:「師兄,怎麼啦,三杯下肚就信口胡謅,我不准你亂說。」 「好,不說就不說,不過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只是提醒你罷了。」 倏地軟簾一動,那一男一女也已走出雅座,男的紫袍虯髯,女的長裙曳地,貌若天仙,一見武繼光坐在外間,不由齊感一怔,紫髯大漢抱拳哈哈一笑道:「幸會,幸會,想不到我等竟在此不期而遇。」 繼光料不到會在這裡遇見紫髯伯公孫述和魏紫娟,一怔之後,也豪邁地大笑道:「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公孫兄是何時來到中原的?」 公孫述面容一整,搖了搖頭道:「唉!還不是為了她。」巨靈掌輕輕拍在魏紫娟香肩之上,旋又縱聲狂笑道:「良友重逢,正應暢敘,此間不是談話之所,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如何?」 繼光目光迅速在魏紫娟臉上掃了一眼,掏出一塊銀子往桌上一丟道:「賢兄妹先請。」 三人出了市集,不多時走到一處靜寂的疏林邊停下,他們雖然彼此惺惺相惜,口頭上客氣萬分,究竟彼此還是處在敵對地位,是以半晌都找不出適當的話來說,沉默一陣後,公孫述首先打破這個沉寂,乾咳了二聲道:「我這個師妹天賦敏慧,得天獨厚,自幼便是家師寵愛,等閒之人多不在眼裡……」 他乃是一個鐵鑄鑄的硬漢,素不擅詞令,雖儘量想把話說得委婉,仍然詞不達意,不知所以,說完見繼光沒有答腔,接著又道:「她對武兄,可說是……可說是……」 「師兄你莫非喝醉啦?怎麼胡說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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