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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


  莫丹鳳心掛繼光安危,白衣羅刹對她一打招呼,也立時長劍一緊,嘶,嘶,削出二劍,返身隨著符小娟直向林外沖去。

  等到三苗之神和黑煞神等,避過劍勢,再起步追時,二人走得沒了影子。

  再說霧美人羅翠黛背著武繼光急奔了一程,見後面並沒有人追來,芳心稍安,遂停下腳步,慢慢把他放下。

  這時的繼光神智已漸呈昏迷狀態,傷口一條條烏紫色的黑紋,直向全身伸展,尚幸他功力異常深厚,仍能用那一點未渙的真元護住心脈,不令劇毒攻入心臟。霧美人看了一會,不禁緊蹙雙眉,暗中焦急萬分,默算他從負傷到現在,至少已經有了五個時辰,再過六七個時辰,便是仙丹,也難挽救他的生命。

  她為人素來冷漠,江湖出名的手辣心黑,但不知怎麼,卻和這個少年竟發生了深厚的感情,她儘量搜腸刮肚,思量找尋何人,始可替他解去身上所中的劇毒。

  儘管她提出許多可能救治的人選,但,不是住地太遠,便是行蹤不定。時限只余六七十時辰了,如無絕對把握,走去撲一空,那麼繼光的一條性命便算完了,故她始終舉棋不定,不敢輕易造次。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仍然緊蹙雙眉,站在一旁發呆。

  就這時刻,突然——

  一個冰冷而又微帶調侃的話音在身後響起,陰森森一笑道:「姑娘,不用空自發愁啦!這小子在下保證他已經死定了!」

  霧美人一驚之下,霍地一旋身,就勢扣住了一把「七彩神砂」,見一個錦衣白皙臉的少年公子,正滿面淫邪地站在她的身後,不由粉臉一寒,嬌喝道:「你胡說!」

  錦衣公子緩步上前,涎著臉嘻嘻淫笑道:「我摧花公子幻影神刀下,幾曾逃過活口,難道還會騙你不成?」

  霧美人心裡一動,暗罵道:「原來是你這小子下的毒手。」

  正思忖間,摧花公於又複趨前二步問道:「這小子究竟是你什麼人?如果你能答應我一個小小條件,在下立時可將解藥奉送。」

  說完縱聲一陣大笑。

  霧美人猛然省悟,暗叫道:「我真急糊塗了,既然是這小子施的毒,自然攜有解藥嘛!」

  當下故作驚喜地說道:「那真謝謝你啦,他是我弟弟,如果你能拿出解藥,待他醒來,我一定著他向你道謝,以往的事也一筆勾銷。」

  」哈哈,那倒不必,我只希望姑娘能答應在下一個要求。」

  「什麼要求?」

  「這事簡單之極,男人向女子的要求永遠是那麼一回事,在下的要求自然也是那件事羅。如果姑娘希望保全令弟一命,這個小小的要求,就該爽快地答應。況且,于姑娘有益無損,何樂而不為呢?哈哈哈……」

  霧美人自出江湖以來,還沒有人敢於對她如此無禮過,只氣得粉臉發青,渾身亂抖,暗中一咬牙,強把怒火按下,格格一陣嬌笑道:「這事確實不難,你先把解藥拿來,我答應你就是。」

  摧花公子伸手從懷內拿出一個玉瓶,懸空一晃道:「解藥現成的在身上,只是等他醒來後,便無法辦了,我們還是先辦完了,再替他解毒,這樣決誤不了事。」

  霧美人暗罵道:「好小子,你敢調戲姑奶奶,你是嫌命活長了。」

  當下,格格一陣嬌笑道:「我答應了你,你一定得把解藥給我呀!」

  娉娉婷婷,直向他面前走去。

  摧花公子死星照命尚且不知,眼看霧美人笑容可掬地向他走來,幾乎全身都酥軟了,哈哈大笑道:「當然,當然,那還用說嗎,哈……」

  笑聲未已,急風撲面,只覺一陣奇疼攻心,霧美人的一把「七彩蝕骨神砂」彩霧一般,全部擊在他的頭臉之上。

  這宗神砂奇毒無比,距離又近,摧花公子縱有通天本領也無法閃避,驀地狂號一聲,噗通倒地,立時七竅流血而死。

  霧美人格格一陣嬌笑,伸手從他懷內拿出玉瓶,倒出二顆藥,塞入繼光口內。繼光這時鼻息微弱,連呼吸都成問題,哪有辦法咽下丹藥,無可奈何之下,抬頭四下看了看,見沒人來,立時運集一口真氣,俯下臉去和他嘴對嘴,用力吹了下去。丸藥入腹,腹內頓起一陣雷鳴。

  霧美人不禁大喜,再度運起一口真氣,正待吹下時,驀然——

  林外噗嗤一笑,直驚得她如遇蛇蠍般跳了起來,滿面嬌羞,直從額上紅到脖子根。她活到二十多歲,就從沒有和任何男子肌膚接觸過。這次實在是因為事急從權。同時,在她心目中,繼光是她弟弟,故不避嫌這樣做了。不料,偏偏被人看見,確實令她無地自容。

  林外那人一笑之後,人也跟著直飄過來,原來竟是白衣羅刹符小娟,她這時可投心思調侃霧美人,縱身躍到武繼光面前,連喊道:「光哥哥,光哥哥……」

  霧美人趕緊上前,把她攔住道:「快別喊啦!他已吃下解藥,不久便可醒來。」

  白衣羅刹冷冷朝她瞥了一眼道:「你哪里弄來的解藥?」

  霧美人一指地上的摧花公子道:「就這是小子身上的。」

  白衣羅刹一見他腰間的那把銀色彎刀,遂順手解到手中道:「光哥哥就是這彎刀傷著的,我也叫他嘗嘗這滋味。」

  呼的一刀斬去,哢嚓一聲,摧花公子的一條大腿已被齊根斬下,奇怪的是傷口一片烏紫,並沒投有鮮血流出。

  遂又喊道:「好啊!原來這彎刀如此毒法,我要把它留著,以後好對付金蜈宮的人,也讓他們吃足苦頭。」

  說著果然把那柄彎刀系在腰間,她原不過一種好玩性質,後來卻為之增添了許多的麻煩。

  系好穹刀,又把身形扭轉向繼光察看。摧花公子的解藥果然靈效異常,身上的烏紫煞紋已漸形消失,人也漸漸蘇醒過來。

  如此又過了半晌,繼光的身形忽然轉側了二下,輕輕地哼了一聲,翻身坐起,白衣羅刹一見,心中大喜,縱身狂撲而上,嬌喊道:「光哥哥,你不礙事啦?」

  不料,卻被霧美人一手攔住,輕喝道:「不要驚動他,讓他好好調息一番,逼出餘毒。」

  符小娟一團高興地被她阻止,立時小嘴一嘟,張口正待發作,及見繼光果然正襟危坐,不言不語,方才又把剛要出口的話咽下,但仍然狠狠地白了霧美人一眼。霧美人微微一笑,並不和她計較。

  白衣羅刹既對霧美人懷有敵意,繼光又正入定未醒,場中一時變得十分沉寂。

  一陣山風拂過,刮得遍山草木蕭蕭,暗影中似乎有許多魔影潛伏,蠢蠢蠕蠕。這二個江湖中人視為魔女煞星的少女,雖然常走江湖,竟也被這種靜寂、蕭然的景象驚得玉容失色。

  女人常被人形容為「蛇蠍」與「魔鬼」,卻天生膽小,最怕的也就是這二種東西,符小娟和霧美人自不例外。符小娟這時有點沉不住氣了,輕輕咳了一聲,緩緩湊向霧美人身旁,霧美人雖也害怕,到底年齡大幾步,見識比她要多得多,一見她這一動,不禁暗暗發笑。

  就在她倆人疑神疑鬼之際,一個僵屍一般的苗疆老者,已從暗影中幽靈一般閃了出來,箕張著雙手,緩緩向繼光接近,只要一縱身便可把繼光抓著。

  幸好,她倆儘管心裡害怕,卻絕未鬆弛對繼光的看護,首先發現的是白衣羅刹符小娟,她認得這老者乃是金蜈宮護法三苗之神,立時嬌喝一聲,縱身疾撲而上,玉手一揮,一陣陰風潛潮般匝地而起。

  三苗之神猝不及防,驀地雙掌化抓為拍,陡的往上一翻,硬接來勢。但聽裂帛似地—聲脆響,白衣羅刹羅衫飄飄,空中連接幾個迴旋,人已斜落在八尺開外,三苗之神雙肩連晃,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二步。

  白衣羅刹經這一招硬碰,知道自己功力稍遜一籌。但她絕不甘示弱,身形才落,陡的往前—飄身,又疾逾閃電地急攻而上,掌揮腳踢,頃刻之間攻出一十五招,踢出八腳,幾乎使三苗之神沒有還攻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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