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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第十章 郎心似鐵妾意如綿

  太行雙魔正自怒發如狂,向武繼光和徐帆時攻之時,驀然暴喝聲起,又沖出一批人,大喝道:「都與我住手!」

  語音橫蠻,有如喝斥部屬,武繼光本就好整以暇,負手站立,根本就未把太行雙魔看在眼裡,來人沖到,立即閃目向前看去,原來竟是一個紫袍中年人,滿臉紫髯豎立,如鋼針一般,根根見肉,雙目碧光閃閃,甚是威猛。

  紫袍中年人的身後,跟著的竟是太岳莊主穆天虹、峨嵋派掌門人羅浮子、飛雲堡主王強等,他萬想不到會在這裡遇見太岳莊主,不由劍眉一揚,卻沒有即時發作。

  大行雙魔平日兇殘成性,暴戾無比,風聞金精玉魄劍落在一個年輕的小娃兒手裡,立即由大行山趕來。他倆想,還不是手到拿來。不料,一上來便吃了一個暗虧。當他們二度進攻時,卻又被這批人從中喝止,不由怪眼一翻,陰惻惻地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過問太行雙魔之事?」

  紫袍中年人嘴角微哂,揮手道:「走吧,我不與你們計較,別再在這兒自討沒趣了。」

  二魔王光剛才吃了武繼光的虧,已是滿懷怒火,紫袍中年人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更是火上加油,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早已狂吼一聲,猛撲而上,暴喝道:「朋友,你膽子倒不小,竟敢到太行雙魔面前賣狂,我看你是活膩了!」

  五指掌山如鉤,劈面向紫袍中年人抓去,勁風似剪,隱隱覺出這一抓之勢,淩厲、陰毒無比。

  繼光閃眼向紫袍中年人看去,只見他淵停嶽峙,嘴角微含冷峻的笑意,根本沒把王光的攻擊當作一回事,便知這凶魔要吃苦頭。

  果然,就在王光的五指離紫袍中年人的頭頂不及半尺之時,驀然……

  一陣紫霧般的氣體,呼地迎出,但聽一聲鬼嗥似的狂號,二魔王光突然象斷線風箏般倒翻了回來,口中紫血就象噴泉一般噴出有二三尺遠。

  大魔金煜一見,更是暴怒如狂,雙眼暴凸,長臂舞動之下,瘋狂地撲了上去,瞬刻之間,猛攻了七掌,踢了五腳,一時急風如飆,沙飛石走,情勢猛惡萬分。

  驀聞紫袍中年人厲聲喝道:「你是找死。」

  大袖猛地往外一丟,一股靄靄紫霧,匝地而起,慘呼聲中,大魔金煜掣電般撤了回來,鐵青的瞼上,滿布猙獰之色,張口噴出兩口瘀血,狠狠地道:「今日之仇,大爺必報!」

  挾起二魔,如飛地躍去,轉瞬不見。

  這兩個魔頭,來的既突兀,敗得也快極。

  那紫袍中年人,容得太行雙魔撤走後,方才跨前兩步,朝著武繼光微一拱手道:「尊駕可是最近得有金精玉魄劍的武少俠?」

  繼光拱手還禮道:「不敢,在下武繼光,但不知尊駕何人?莫非也效那貪婪無恥的小人,企圖染指在下此劍?」

  「兄弟金蜈宮門下紫髯伯古孫述,兄台盡可放心,金蜈宮門下絕無奪劍之意,但卻有個不情之請,尚望兄台慨然應允。」

  「但不知所指何事?」

  「請把兄台懷中所藏當年莫郡王的那張保奏名單賜交在下。」

  繼光剛才見他施出「鴻蒙紫氣」,心裡便已猜著幾分,此時見他自報金蜈宮的名號,不由心頭微微—震,旋又豪氣沖霄地哈哈一笑道:「要取得這張黑名單倒也不難,但必須告訴在下要它作何用處?」

  倏又一指他身後的太岳莊主穆天虹道:「此人是你們金蜈宮所蓄養的爪牙麼?請恕在下無禮,我要替中原武林清除此敗類!」

  青城「劫魂劍」徐帆屹立一旁,見武繼光竟把鼎鼎大名的太岳莊主視作土雞瓦犬,不值一顧,那份豪情實使他暗暗心折。

  紫髯伯見武繼光一再追問金蜈宮為何要取得黑名單,不禁微微色變,旋又把臉色一整道:「此事兄台盡可不必追問,總之金蜈宮對那名單勢在必得。」

  「假如在下堅持不肯拿出來呢?」

  「那就逼著金蜈宮非走一條路不可了。」

  武繼光倏地縱聲狂笑道:「好象我武某所有的東西都珍貴無比似的,任何人都想取而得之,但我武某卻是天生慳吝無比,命可以不要,東西一件也不肯舍,金蜈宮儘管走那最後一條路好啦!」

  紫髯伯濃眉一豎,臉上勃然色變,他畢竟涵養較深,瞬刻之間,面色又趨平和,緩緩地道:「武兄高明之士,何苦為那一張於你毫無所屬的破紙而與金蜈宮兵戎相見,殊為不值得,況在下絕未存有與兄台為難之意。」

  未等繼光表示意見,目光倏向太岳莊主一掃,又複道:「至於穆某與令師兄赤地千里符風之事,乃是地靈教內部問題,在下不妄參意見,不過其代金蜈宮所行之事,金蜈宮自當負其全責。」

  這位紫髯伯的確豪放爽直,竟把許多隱秘之事和盤托出,頓使素來沉鷙陰險的太岳莊主面色大變,但又不敢用言岔開。

  羅浮子與飛雲堡主王強都是江湖之上一代梟雄,雖還不大明瞭內情,心裡卻都已起了疑竇,不由齊把目光向太岳莊主投去。

  武繼光細想紫髯伯話中之意,心中也湧起兩個疑團,第一是穆天虹運用香車嫁禍赤地千里,何以會涉及到地靈教的內部問題?第二,穆天虹展開這一連串的兇殺,目的何在?更奇怪的是,紫髯伯竟一口承擔金蜈宮願負全責,難道以往種種都是金蜈宮所授意的?

  沉思了半晌,方才抗聲答道:「黑名單之事請不必再談起。據在下初步推斷,可能涉及到許多人的性命問題,任何人休想從兄弟手中拿去,若金蜈宮必欲訴諸武力,在下倒願見識一番尊駕的『鴻蒙紫氣』。」

  他把『鴻蒙紫氣』說得特別重,在場之人,除了紫髯伯本人外,連太岳莊主在內,俱都覺得茫然,他們雖都浸淫武學一生,卻從沒聽說過有這麼一門功夫。

  紫髯伯見武繼光竟能一眼認出『鴻蒙紫氣』也覺大為震駭,此等密學玄奧異常,識者實在不多,當下豪放地捋髯哈哈一笑道:「尊駕既識『鴻蒙紫氣』,足證高明,公孫述深望能向尊駕討教幾招。」

  繼光也已意識到今天這場惡戰勢必難免,他已見過了紫髯伯剛才對付太行雙魔時所表現的功夫,心裡確實沒有一絲制勝把握,不過到了如今絕無示弱之理,立時大步往前跨了兩步,長笑一聲道:「鴻蒙紫氣玄門仙學,在不自知不敵,但寧可血濺五步,絕不容人在身上取去任何東西,尊駕既必欲一分高下,那就請進招罷!」

  紫髯伯也緩步上前,微微含笑道:「武少俠太以自謙啦!」

  這位紫髯伯公孫述乃是金蜈宮主人之首徒,一身功夫已得其師十之七八,為人卻是正直豪放無比,處處表現不失英雄本色,倒使武繼光深為心折,自出江湖以來,這是第一個令他敬服的對手。

  對方都知對手是絕世強敵,表面雖是言語謙和,一派輕鬆,內心卻是緊張萬分,各自暗暗行功運氣,把真氣調勻,不敢有絲毫大意疏神。

  而旁觀的劫魂劍徐帆、太岳莊主、飛雲堡主、羅浮子等,更為這一幕即將展開的龍爭虎頭緊張得連大氣都哨不過來,他們雖都是一代江湖高手,但有自知之明,武功和他兩人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連名滿江湖的太岳莊主也不例外。

  一陣微風拂過,刮得遍山草木蕭蕭,為這緊張的畫面又增添了幾分肅然景象。

  就在此刻,一團紫影如飛絮似飄風地閃入了場中,插身在紫髯伯和武繼光的兩人之間。裙帶搖曳,香風馥鬱,竟是那紫衣女郎。她手掠雲鬢,對著繼光淺淺一笑,旋把臉轉向紫髯伯道:「師兄,你們兩人為什麼事打了起來?」

  紫髯伯搔著頭髮苦笑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們不會另想辦法追查麼?何必一定要強奪人家的那份名單?」

  「師妹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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