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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第三章 腥風血雨風滿樓

  飛來的兩人,就象兩片是無重量的樹葉一般,輕飄飄地向那充滿殺機的鬥場落去。他們一個是身材高大的紅臉老者,一個是滿面紅潤的老尼。

  奇怪的是,這兩人一落場中,四下的群雄競身不由主地各自退後一步,舉起的兵刃和手掌也緩緩地放了下來。

  紫虛上人合什低頭一拜,淩風道長等也紛紛稽首為禮。

  武繼光不認識這兩人,但猜想其在武林的地位必定極尊,那紅臉老者目光四下一掃冷笑一聲道:「好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紫虛上人低低念了一聲佛,沒有開腔。

  紅臉老者慨然一聲長歎道:「眼看腥風四起,血而漫天,一場亙古未有的大劫殺已經來臨,身為武林領袖的七大門派掌門人,竟懵於此製造仇恨兇殺,真是可歎,可悲……」

  紫虛上人愕然一驚道:「老前輩此話從何說起?」

  老者微哂道:「發貼約人較技的可是七大門派掌門人?既然堂堂正正以武會友,何以又糾合多人,展開群打圍攻?你們可會想到這一場兇殺之後,該有多少人送命?等到你們雙方精疲力盡,劫運已成之時,倘再來一批人對你們攻擊,那時又怎生抵擋?……」

  略頓一頓,又道:「老朽與神尼千里奔波來此,別無他意,只恐中原武林精英一晚之間,盡皆喪身泰山之巔。

  紫虛上人駭然大驚道:「老前輩此話怎講?難道暗中有人對我等圖謀?」

  紅臉老者此時正眯著一雙老眼,向武繼光上下打量,對紫虛的話,就好象沒聽見似的。

  峨嵋羅浮子突從懷內掏出一張紅帖,大步走到老人面前,不服氣地道:「此戰明是香車主人邀約,且廣邀武林人士前來觀摩,何以說是七派所約?」

  站在一旁久未開言的老尼,忽然微笑接口道:

  「道友請想,那位香車主人江湖遍地仇蹤,難道自找麻煩,邀約這麼多人來向他尋仇?若說意欲揚名立萬,鬥倒了你們七派掌門人,消息自然不徑而走,更不必事先張揚,此是老尼一點意見,道友以為如何?」

  羅浮子十分迷惘地道:「那麼這帖不是他本人所發羅?那又是誰弄的玄虛呢?」

  「貧尼之意,認為黃山論劍之期已不遠,那位香車主人如欲揚名盡可至黃山奪那天下第一高手的尊號,何必這時多此一舉?貧尼另行提醒諸位道長一事,你們可記得,當年黃山論劍,得到天下第一高手尊號的「楚長長鯨」陳子亮麼?」

  「陳大俠偕同武當鐵木道長、青城淩霄劍容同赴漠北之約,一去永無消息,世人對此事多已遺忘,而貧尼與「綠林聖者」皆竊以此事為隱憂……」

  紅臉老者此刻已轉身向七派掌門人大聲道:

  「今晚之事,論起因如何?請看神尼與老朽的一點薄面,就此作罷,一切恩恩怨怨,容黃山論劍之時再說,或者另行授日了斷亦可。」

  那旁武繼光這時已把事情經過聽了一個大概,突從懷內把衡山一鶴遞給他的那張紅帖往黑袍老者手裡一塞道:「這帖不是你發的?」

  黑袍老者接過帖一看,臉上倏現怒容道:「什麼人大膽,竟敢戲弄老夫?老夫』符風』哪是什麼香車主人?」

  繼光點頭道:「這樣說來,內中必有蹊蹺!」

  黑袍老者倏然仰天一陣狂笑道:「老夫隱跡翠竹軒,數年來不問外事,想到居然有人放不過我,這一來老夫倒要看看,這暗中搗鬼的究竟是哪號人物?」

  狂笑聲裡,身形倏起,恍若一縷黑煙,徑從群雄頂上飛過,一閃而逝。

  繼光心裡一動,倏然想起一事,高喊道:「老人家慢走,我有話問你……」

  腳下一點,跟蹤躍起,他此刻任督二脈已通,內力充沛,一躍就有七八丈高,空中腰一躬,頭前腳後,猶如掠空而過的魔隼般,俯衝疾瀉而去。

  不料,躍下崖頭,四下一看,黑袍老者早已蹤影不見,心中不禁暗暗佩服這老者的輕功神妙。

  他既尋不著黑袍老者,便無法證實剛才心中所想的事,同時更暗暗奇怪,那一尼一老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能一語解紛爭。

  此刻,天已漸曉,朝霞從泰山之巔反射出萬丈光芒,絢爛至極。他又暫時拋去許多疑團,仍照原定計劃向京城趕去,他急須把邯鄲老人的丹藥和貝葉神功口訣傳給宮主莫丹鳳,以備她將來復仇之用。

  到達京城,找了一個客店住下,當他懷著興奮而又惴惴不安的心情進入尚書府的後牆時,心臟竟不住地狂跳起未。

  他的心情此刻混亂已極,心想假如宮主已經許配了人,那該怎麼辦?假如宮主見面竟不相認,又將怎麼辦?丹藥是給她呢?還是不給?

  這座尚書府高大宏偉,樓臺亭閣,花榭書軒,應有盡有,找了許久,竟沒有找到宮主的閨閣,心裡不由著急起來。

  突然,他發現花園之內有一排獨立的精舍,隱隱有燈光射出,趕到近前一著,裡面的佈置既似女子閨房,又像公子哥兒的書房,但卻杳無一人。他看了一會,不敢進去。

  驀地,一陣劍氣絲絲之聲傳入耳內,不由詫然一驚,暗道:「難道尚書府居然會有人練劍嗎?」

  練武的人耳目極靈,一辯聲音,便知就在這精舍之後,立即雙掌輕輕一按,貼著房檐一翻,已輕如一片落葉飄到了精舍之後。這是一座極為幽靜的後院,也可說是花園中的花園。

  當中草地上正有一個纖小身影在練劍,當他一眼看到這身穿紅綾緊身祆的窈窕身影時,心房竟不住噗噗狂跳起來,衝口而出喊:「……」

  突然,下意識地趕緊用手把嘴安住,硬生生地把行將喊出口的聲音又咽了回去。

  只見這少女聚精會神地把劍勢使開,一招緊似一招,到後來,但見一片銀芒,裹著一條細影滿園流動好看至極。

  繼光博通各派劍術,竟一時看不出這劍法的來源派系。只覺這女郎的劍術,輕靈有餘,渾厚不足,知道是因功力過淺的原故。

  這時,那女郎的劍勢已緩慢慢了下來,陡的劍勢一收,銀芒尺斂,她左手劍尖拄地,右手美妙地掠了一下鬢邊亂髮,露出個得意的微笑。

  突然,她發現一個俊美壯健的少年正靜立在一株海棠花下對著她微微地笑,一驚之下,嬌喝一聲道:「什麼人?」

  長劍一圈,抖出一個碗大的劍花.但瞬又噹啷把劍扔下,只喊了一聲:「光哥……」

  便乳燕投懷般直撲過去,一雙玉臂靈蛇般繞上了對方的脖子,而對方兩隻粗壯的鐵臂,也緊緊繞住了她的纖腰……

  兩人默默地把無限的相思、難於描述的情意,都在這擁抱的刹那,用心聲傳播。

  許久,許久,紅衣少女才夢囈般般地說道:「光哥,你想得我好苦啊!為什麼這麼久的時間不來看我?」

  不用說諸位也知道,這光哥就是武繼光,紅衣少女便是莫丹鳳宮主了。

  武繼光在這一刹那時間,就象整個的世界都屬於他的了。他意亂情迷地用手輕撫著宮主的秀髮道:「唉!我何嘗不想來看你啊!只因你是千金之體,一入侯門深似海,叫我這江湖游浪兒怎麼見得著呢?」

  莫丹鳳噗嗤一笑道:「你現在不是來了嗎?」

  「我……我這是冒險呀!」

  「你近來功夫,好象進步多了。」

  「你怎麼知道?」

  「從你的眸子,從你剛才進來的輕功,我可以猜想得到。」

  「那麼你又是怎樣學會武功的呢?」

  「我麼?現在暫時不告訴你。」

  莫丹鳳眼珠一轉,調皮地笑了笑。

  繼光淡淡一笑,道:「不告訴就算了,我今天是替你送禮物來的。」

  「什麼禮物?」

  莫丹鳳閃著一雙烏溜大眼,驚奇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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