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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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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天雷子丘望又是一陣震耳狂笑。「老虔婆,人生七十古來稀,八十而稱耄耄,你我已經堪稱人瑞了,還說什麼死不死的,記得當年在釣魚磯……」 「住口!」老太婆厲聲阻止。 「怎麼,你想賴帳?」 「老厭物,你我之間的事現在談時地不宜,當著這些後生小子,你不害臊我要臉,你就給老娘省省吧!」 東方白大為驚奇,聽口氣這兩個老怪物年事已相當高,但魔魔夫人看上去只花甲左近,想來她是駐顏有術。這大的年歲了,難道還逃不過「情」之一關? 「老虔婆,你的意思是……」 「換個時間地點再談!」 「可以!」天雷子點了點頭,獨目突射奇芒,逐一掃過在座的四個人,在牛夫人的臉上停留得最久,然後又回到老太婆臉上,「你現在就跟我走!」 「我不能跟你走!」老太婆搖了搖頭。 「為什麼?」天雷子瞪大獨眼。 「我還有事未了!」 「老虔婆,你少來這一套,我已經被你騙夠了,故事不能重演,天知道你耍這一招要到何年何月才能再找到你,一句話,你非跟我走不可!」 「我偏不走!」老太婆板起了臉。 「老虔婆,何必呢?」天雷子的態度軟化下來,近乎哀求地道:「人生百歲,草逢一春,生死榮枯都逃不過天數,一朝大限來臨,豈不悲哀,何不趁有生餘年,了了心願,以免遺恨千古,你沒想透這一點?」 東方白看著這情景心裡直想笑,這麼大年紀了居然還像年輕男女般使性子鬥氣,的確是童心未泯。但轉念一想,這便是人性之「真」,也就是人性最可貴之處,一個人不管外在如何,只要保存了這一點純真,雖不善,也惡不到那裡,這麼一想,便覺得不可笑了,反而升起了一抹欽敬之意。 「我從來不想,所以想不透。」老太婆很執拗。 「你現在就可以想?」 「我沒空想。」 「換個時間地點再談這句話可是你說的?」 「沒錯,但時間地點得由我決定。」 「好,你說,什麼時間,什麼地點?」 「我還沒決定!」 「那你要我怎麼辦?」天雷子的氣又鼓了起來。 「我管你怎麼辦,你不能等就別等。」 天雷子的獨眼變成了一道光束,直照在老太婆的臉上,看樣子他似乎就要發作,空氣也隨之緊張起來,許久之後,天雷子忽然氣餒,斂了目芒,萬般無奈地道:「好,我等,反正幾十年都過去了,不爭這一時。」 「這還差不多!」老太婆笑了,是勝利者的笑,就仿佛是兩個小孩子爭玩具,爭贏的一方所表現出來的得意。 「那我……走啦?」 「你早就該走了!」 天雷子的目光再次掃過諸人,仍舊是在牛夫人的臉上停留得較久,然後徐徐轉身,一晃便消失在庭院裡。 卓永年瞄了東方白一眼道:「我們也該走了!」 東方白心裡老大不願,巴巴地趕來要追對方交人,現在卻主動打了退堂鼓,連要對方交代都不曾,他不明白卓永年到底是什麼想法? 「且慢!」牛夫人抬了抬手。 「夫人還有話說?」卓永年裡芒閃了閃。 「是的,想請教安長老一個問題。」說著,先望了老太婆一眼,然後才曼聲道:「至尊門這名稱武林中前未之聞,不知道是什麼樣一個門戶?」 她在發問之前先望了老太婆一眼、很明顯地是想獲得老太婆的支持,以解開至尊門之謎,因為乾坤教的覆亡是至尊門的傑作。 「夫人沒有知道的必要,江湖門戶各有其秘密與尊嚴,凡屬江湖人都應該懂得這規矩,所以本座毋須作答。」卓永年冷沉地回應。 牛夫人轉望老太婆,以煽惑的口氣道:「老前輩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想必知道至尊門的來龍去脈?」 老太婆「嗯!」了一聲,沒有下文,不說知道也不說不知道,看來她是想維持「魔魔夫人」的自尊,因為至尊門本就是子虛烏有。 東方白心裡明白,這是在桐柏山中水寶隨口捏造的所謂「紅衣使者」而形成的態勢。 卓永年抱拳道:「告辭!」離開桌面,又轉頭向牛員外道:「看在魔魔老前輩的份上,本座暫且回頭,如果查實牛府確實窩藏殺人兇手卜雲峰,毒害本門弟子,本座還會再來拜訪。」 這話直接是對姓牛的,間接也是對老太婆。說完,舉步便走。 東方白深深掃了牛員外夫婦一眼,緊隨著離開。 大白天,不便施展身法,東方白與卓永年只好像普通人一樣走,但這樣走便脫離不了對方的眼線,是以兩人不直接回大牛的小屋,而是偏了方向走向曠野。 遠離了集子,四顧無人。 「老哥,我們就這樣空跑一趟?」東方白忍不住了。 「情非得已。不得不然。」 「怎麼說?」 「魔魔夫人與天雷子成名在一甲子之前,是武林中黑白道聞之喪膽的人物,功力之高難以想像;三十年前突然銷聲匿跡,他倆的生死曾引起許多傳說,老哥我出道也晚,只是聽識,想不到三十年後又複出江湖。」 「老哥怕了!」東方白真不服氣。 「老弟,話不是這麼說,你沒想到當中的疑點?」 「什麼疑點?」 「老太婆救治了小雪,見面對你又假裝不識,而且又以大喇喇的口吻阻止我們進一步行動,所以我當場就想到其中大有文章。」 其實這問題東方白早已想到,只是牛府所為證據確鑿,中途退縮心有不甘而已,現在卓永年這麼一說,便加深了他對這情況的看法,自然無由反駁。 「依老哥的看法,有什麼文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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