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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浪子十三心中有了譜,顯然對方問話的重點是在於「目前」二字,眼前逗留在太原的各方人物只有兩個目的,就是謀壓「玄功解」和向石中龍討公道,如果誅心人所謂的目的不是另有所指,便脫不出兩個範圍。」

  「至少眼前沒有。」

  「那就是說各有目的?」誅心人詞鋒犀利。

  「這點在下不否認,出江湖總是要訂一個目的的。」

  浪子十三回答得令人無法捉摸。

  「我明白了!」東方月華大聲說,最近幾天,停留在太原城的各類人物紛紛離去,聽說是被一個神秘的蒙面客以武力逼走的,想來定是閣下的傑作。」

  浪子十三心頭暗自一震,這情況他一點也不知道。

  「閣下的目的是準備把我們也攆走,沒有競爭的對手,一個便可以為所欲為對不對?」東方月華加上一句。  

  「這點老夫承認,但你倆是例外。」 

  「為什麼?」

  「老夫要趕的是那幫準備趁火打劫的無恥之徒。」

  「焉知我們不是趁火打劫之徒?」

  「老夫自信還有這份眼力。」

  「是自負還是別有用心,這只有他自己知道,不過這句話否定了浪子十三和東方月華心裡的猜測,而使他的居心變得更詭異莫測。  

  「閣下現在可以回答在下的問題了?」浪子十三接過了話。

  「你剛才問你倆如果是同路的關係何在?」

  「不錯!」浪子十三目泛奇芒。

  「那老夫告訴你,如果你們是同路也就是說同一個目的的話,得到的下場便是—樣。」昧心人的語音很沉重。

  浪子十三和東方月華心中同時—動,這「下場」二字代表什麼?又意味著什麼?

  「什麼叫下場?」東方月華脫口問。

  「下場就是代價,在江湖上你無論做什麼,都需要付出代價,成功失敗都一樣,只是在程度上有輕重之分。

  「重到付出生命?」

  「可以這麼說。」  

  兩人又下意識地—陣怵然。

  浪子十三劍眉一挑,英氣迸發,大有神鷹雄視睥睨一切之慨。

  「在下到現在還不明白閣下的意圖何在?」

  「沒有意圖,只是想究明一個事實。」

  「什麼事實?」

  「就是剛剛所問的。」

  「在下不滿意這種含糊的答覆。」

  「你想怎麼樣?」

  「明確二字。」

  「如果老夫只說到這裡呢?」

  「在下堅持要明確的答覆。」

  「不惜動武?」

  「正是這句話!」東方月華瞪大眼,直直地凝視著浪子十三,目光裡含意可以讀得出來,江湖女子最激賞的就是這份豪氣、這種性格。

  「哈哈哈……」昧心人仰天狂笑,激蕩長空的笑聲,似乎使月光也為之波動。

  浪子十三靜靜地兀立著,直等「誅心人」笑夠了自動停住笑聲,才冷沉地開口——

  「閣下認為很可笑?」

  「並非覺得你準備跟老夫動武可笑,老夫只是心有所感而發,『武林第一怪』雙木先生的高足在數十年的今天出面跟老夫動武,上一代仍在苟延歲月,下一代已經展翅稱雄,能不令人感慨麼?」

  東方月華的眼睛睜得更圓更大,她怎麼也想不到浪子十三會是四十年前叱吒風雲的一代異人林老邪的傳人,難怪他有這一身出類拔萃的動功。

  芳心深處大起漣漪,但激情之中又有幾分彷徨,因為有個小翠隔在中間。

  「誅心人」的感慨是老人的悲哀麼?

  古往今來,有人能超脫這自然的法則麼?

  浪子十三突然對「誅心人」升起了一分同情,但想到對方言語暖昧,目的不明,這一分同情又淡化了。

  「閣下言不由衷!」他以決斷的口吻說。

  「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老夫並不在乎。」

  「閣下應該在乎!」

  「為什麼老夫要在乎?」

  「因為閣下是不請自來的,放了話就該有個明確的交代,在下雖屬江湖後輩,但卻不能容忍自命先達的愚弄。」

  「你認為這是愚弄?」

  「不錯,在下是如此認為。」微一昂頭,接下去道:「閣下沒見示來路,又掩去本來面目,說的話也暖昧不明,不能不啟人懷疑別具用心,如果不解釋為愚弄,那就應該說是在從事—項既不光明也不正大的詭謀。」浪子十三這幾句話語氣相當重,等於是嚴詞指斥,儘管他語音平和,實際上超過厲容相向。

  「老夫無意跟你爭辯。」

  誅心人涵養功夫到家。

  「本就毋庸急辯,在下在等閣下的答覆。」

  「老夫的話是點到為止。」

  「看來在下是不得不領教高招了。」

  「浪子十三,除非你師父林老邪出手,老夫不會動手。」

  「閣下自恃年高?」

  這句話言外之意便是年高而德不劭,名不重位亦尊,所以他只提年高二字。  

  另外—解釋便是以老賣老,除開多活了幾歲別的全談不上。

  「並無不可!」誅心人仍然心平氣和。

  他是否「江湖第一人」江天尺?」

  這問題又在浪子十三腦際浮起。他自號「誅心人」,到底何事誅心?

  「老夫該走了!」說完,轉身舉步。

  浪子十三身形一動想予以截阻,但突然閃出一個念頭阻止了他的行動。

  他想到自己來到太原目的是針對一個特定物件,並非好勇逞強,如果趨勢鬥上了勢必要使出全力,這等於自泄武力之底,對將來的行動有弊無利。  

  「誅心人」的行動看似徐緩,其實快極,有如行雲流水,只片刻工夫便從視線中消失。

  「你為什麼放他走?」東方月華問。

  「在下認為沒有動武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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