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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達書庫 > 陳青雲 > 寒星冷月仇 >
一六七


  這話聽得所有「白骨教」的高手,面色大變,有的竟怒哼出聲。

  陳霖冷冰冰的道:「姑娘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 黑衣羅刹第二」冷哼一聲道:「各位是否想出手一較?」陳霖心念一轉,忖道:「讓她鬧個天翻地覆也好,自己好乘機去救出黃幼梅!」心念之中,陰惻惻的道:「姑娘欺我教中無人能收拾你?」

  「收拾,哈哈哈哈!」「姑娘來時容易,去時恐怕就難了!」

  「本人愛來則來,愛去則去,相信還沒有人能阻止得了!」陳霖別具用心,大吼一聲道:「上!務須把她收拾下來!」暴吼聲中,廳內的數十高手,一湧而上,劍掌齊揚。一場混戰,於此展開。

  陳霖緩緩退下身來,向那黃髮者者叫道:「林堂主!」「護法有何令諭?」「看今晚之勢,非比尋常,這『黑衣羅刹第二』與『血魔』傳人『活閻羅』是一路,恐怕來的不止一人,九成是為了那女子而來,你隨我到石牢一查!」

  「遵命!」

  廳內這轉眼之間,已然有數人喪生在「羅刹令」下,場面怵目驚心。

  陳霖和那黃髮老者,雙雙離了會廳。

  他有意無意的裝作傷重不支的樣子,落後半步,讓那黃髮老者帶路。

  超過數重房舍,眼前又現出一間巨大石室,進入石室,黃髮老者一按壁間樞紐,格格聲中,室內地上裂開一個大洞。黃髮老者當先縱入,陳霖隨後,走完約五十多石級,落入一條寬敞的石砌甬道之中,順著甬道未行數步,突然「嚓嚓!」一響,甬道壁間,現出一道小門,那「丙丁神」已探身出來,見二人微一怔之後道:「護法來此有何見示?」

  陳霖沉聲道:「石屋四周可曾加強警戒?」

  「丙丁神」道:「無須警戒,此地已有萬全部署,設置警戒,反而容易被人窺破!」

  「嗯!今晚來人可能不止『黑衣羅刹第二』一人,目的十有九是想救那小丫頭出去,不能不小心防範,否則教主回山之後,你我都無法交待?」黃髮老者額上汗珠隱隱,焦急的道:「外面各堂香主和所屬弟子,恐怕都不是『黑衣羅刹第二』的敵手?」

  陳霖故意一沉吟道:「不管如何,我們不能不出手應敵!」說完,又向「丙丁神」道:「呂堂主所布炸藥的引信,是由你控制,還是裝設甬道之中?」「由本堂控制!」

  「如果敵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態勢來襲,呂堂主會不會措手無及?」

  「這決不會,本堂守候在此不動,發動炸藥,不過是舉手之勢。同時如非出了內奸,這地牢內部的構設,神仙難測!」

  陳霖不經意的順甬道一看,只見這甬道竟然沿伸到百丈之外,卻不見石牢的蹤影,心中納悶不已。

  外面會廳之內,「黑衣羅刹第二」在毀了近十高手之後,其餘的狼狽退出廳外,虛張聲勢的指揮手下把會廳包圍。

  「黑衣羅刹第二」樂得在廳內閑坐,靜待陳霖的消息,她知道「江湖一美何豔華」離開總壇可能不假,不然以她總監的身份,她不可能不露面。地牢之內,陳霖心念幾轉之後,毅然決定下手。

  當下急匆匆的對「丙丁神」道:「呂堂主,你隨我進石牢一趟!」「丙丁神」訝然道:「護法要進石牢?」

  「不錯,我要在那丫頭身上略施手術,萬一她被人救出去,等於廢人一個,心智不全,對我們仍有利用的價值!」「丙丁神」一陣猶豫之後,點點頭道:「好,護法隨本堂來!」兩人一先一後,朝甬道的裡端馳去,百丈過外,已是道底,「丙丁神」伸手向正面的石壁一按,立時現出一道門戶來,在燈火的照耀下,只見所謂石牢,原來是一個瓦窯似的大石窟,黴氣熏人,窟內白骨壘壘,一條嬌小人影,蜷曲著臥在那裡。「丙丁神」道:「就是她,請護法儘量快一點,恐怕……」話未說完,陳霖「飛指留痕」已告電疾出手。「丙丁神」只悶哼得半聲,便已倒地身亡。

  陳霖一閃身進了石窟,一看,黃幼梅像睡熟了般的,毫無反應,他不遑想及其他,一把抱起嬌軀,向外便奔。

  來到甬道出口之處不遠,黃髮老者,已迎了上來,見陳霖手裡抱著那被囚禁的女子,不由大奇,駭然道:「護法要把她帶出去?」

  陳霖冷冷的道:「不錯!」

  錯字聲落,人已到了黃髮老者伸手可及之處,順手一掌劈出。

  這一掌快如電閃,而且是猝然出手。

  黃髮老者連轉念頭的餘地都沒有,慘嗥聲中,五官血如噴泉,橫屍當場。陳霖解決了兩個堂主之後,奔出石窟,三把兩把,扯下人皮面具和所著「白儒奪命劍」的衣履,鼓足丹田內力,高叫一聲:「血魔!」

  聲如九天雷震,撕空裂雲。

  接著又發出一陣冰寒徹骨的冷笑,笑聲裡,「血影神功」陡然運起,周身血焰繚繞,緩緩漫步向會廳走去。

  這一聲暴吼和這陣冷笑,使得整個「白骨教」總壇沸騰起來。想不到「血魔」竟然真的光臨總壇。

  會廳之外眾高手對「黑衣羅刹第二」已是無法應付,「血魔」這一現身,定非更是雪上加霜。一個個面如土色,觳觫不已。就在教中眾高手神搖氣奪之際,一個赤紅如火的怪物,蠕蠕而來……「血魔!」

  「皿魔!」

  「血……」

  驚呼之聲,此起彼落。

  整個總壇,在刹那之間,罩上了一層慘霧愁雲。

  空氣中浮漾著濃重的死亡氣息,恐怖、陰森。

  「血魔」手中,挾著那個被囚于石牢的女子。

  「黑衣羅刹第二」已知陳霖得手,嬌笑一聲,彈身射起,如一只夜宵蝙蝠,轉眼消失在沉沉夜幕之中。

  由於「血魔」帶來的恐怖,對於「黑衣羅刹第二」的突然離開,沒有一個人去注意,他們顫慄在「血魔」的無形威勢裡!所有的白骨教眾,做夢也估不到視為金池湯的「白骨鎖魂大陣」和「死亡地帶」,對這先後現身的兩個恐怖人物,竟然毫無效用。

  陳霖一瞥臂彎中沉迷不醒的異母妹妹黃幼梅,不知她是中了毒還是穴道被制,目前先出險地,檢驗她的情況,最是要緊。他壓下了滿腹殺機,半聲不吭的騰身而起,向「黑衣羅刹第二」身後縱去。

  「黑衣羅刹第二」走了!

  「血魔」也走了!

  所有的白骨教眾,吐了一口氣,像是經歷了一次鬼門關。沒有任何人想到追趕或攔截,他們愣愣地望著「血魔」從視線中消失。

  「血魔」沒有展開瘋狂的屠殺,對他們而言,已屬意外。且說陳霖和「黑衣羅刹第二」一陣盤繞馳奔,出了「白骨鎖魂大陣」,朝另外一座山頭馳去,在一處平坦的小坪上停下身來。星光閃爍,夜風振袂。

  陳霖輕輕放落黃幼梅,散去了神功。

  「黑衣羅刹第二」關切的上前檢視了一陣之後,道:「兄台,令妹看樣子是服下了什麼迷藥之類的東西,所以才沉睡不醒,看她鼻息調勻,六脈正常,料無大礙!」

  陳霖焦急的道:「但總得設法使她蘇醒才是呀!」

  「黑衣羅刹第二」道:「她中的乃是迷藥,不是毒藥,一般迫毒之法,對她無效!」

  「那該怎麼辦呢?我們勢不能重進白骨總壇去找解藥呀!」陳霖劍眉緊蹙,望著沉睡不醒的黃幼梅直發愣。

  「黑衣羅刹第二」道:「兄台,不妨先以迫毒之法,試上一試!」陳霖點了點頭,蹲下身去,飛指點了黃幼梅數處要穴,然後運起「血影神功」,雙掌一貼「命門」,一拊「天靈」……一盞熱茶的時間過去,陳霖額角現汗,而黃幼梅昏沉如故!「沒有用!」

  陳霖廢然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倆人束手無策。

  夜幕漸收,曉意浸入!

  天亮了!

  「黑衣羅刹第二」突然「啊!」了一聲道:「該死,何不以『天眼珠』一試,此珠乃稀世之珍,既能避毒辨毒,說不定可以解迷藥!」陳霖也不由精神一振道:「那就請姑娘一試吧!」

  「黑衣羅刹第二」取出「天眼珠」,置於黃幼梅的口內,然後默察其效。半個時辰之後,黃幼梅嚶嚀一聲,睜開了秀眸……陳霖不由喜極而道:「梅妹,急煞我了!」

  黃幼梅困惑的把目光向倆人一陣流轉,然後停在陳霖的面上,道:「怎麼回事?」

  她這一開口說話,那粒「天眼珠」隨著溜了出來,「黑衣羅刹第二」忙揀了納入懷中。

  陳霖喜孜孜的道:「梅妹,苦了你了!」

  黃幼梅不由粉面飛霞,芳心怦怦而跳,她想不到她所心愛的人會來救她,羞人答答的低聲道:「陳兄台,是你救我脫困?」 「是的,梅妹,你該叫我哥哥!」

  黃幼梅瞥了旁邊的「黑衣羅刹第二」一眼,緋紅著臉,訥訥不能出聲,但她的芳心卻是甜蜜已極,她想不到陳霖會突然改變了以往的冷漠態度。「黑衣羅刹第二」輕輕一笑道:「梅姑娘,他就是你的親哥哥呀!」

  黃幼梅一躍而起,怒目向「黑衣羅刹第二」道:「尊駕說話當留點分寸!」陳霖這才想起黃幼梅根本不知道這些經過呀,難怪她要生氣了,忙上前道:「梅妹,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說著,把「圓淨師太」所留的血書,遞了過去。

  黃幼梅滿面驚疑的接了過去,一看之後,嬌啼一聲:「師父,媽!」

  「噗通!」一聲,暈倒當場。

  陳霖也不由星目蘊淚,心中感到無限的酸楚,雖然他與「圓淨師太」沒有母子之分,但與黃幼梅有手足之情。

  當下疾點黃幼梅的「天殷穴」,口裡一迭聲的喚著:「梅妹!梅妹……」

  黃幼梅又告悠悠醒轉,悲聲叫了一聲:「哥哥!」又失聲痛哭起來。

  淒淒切切,其聲斷腸,令人聞之鼻酸。

  她確實想不到相依為命的師父,竟然是自己生身之母,現在天人永隔,怎不叫她痛斷肝腸。

  「黑衣羅刹第二」也被那哭聲引發了心中的隱痛,忍不住抽咽起來,陳霖只道她女子心軟,容易被悲哀的氣氛感染,也未想及其他。久久之後,黃幼梅才止住悲聲,悲憤的道:「哥哥,媽的遺體呢?」

  「黑衣羅刹第二」道:「我已把她老人家葬了!」黃幼梅一伏身朝「黑衣羅刹第二」下拜道:「敬謝大德!」慌得「黑衣羅刹第二」急忙偏過身去,道:「姑娘不可如此!哦!姑娘從現在起,應該叫陳幼梅才是……」

  就在此刻——

  一條人影,幽靈般的現身出來。

  「黑衣羅刹第二」霍然而震。

  陳霖俊面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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