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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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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頓時沉默了下來,客室之中,被一種悲哀的氣氛籠罩。黃幼梅見陳霖對自己連看都不看一眼,冷漠得令人生畏,芳心不禁感到一陣莫名的酸楚,她對他在初次見面時,就已情愫暗生,一見鍾情,現在再次見面,那處女芳心,頓時奔放起來,無法控制……久久之後,「圓淨師太」才開口道:「天下陣法,皆有所本,萬變不離其宗,『白骨鎖魂大陣」,是屬於『銷魂宗』一類,不過,陣式之中,有的用竹木削器,亦可代以白骨骷髏,若再加上一個『毒』字,那就可不同日而語了!」 陳霖點點頭道:「願聞其詳?」 「圓淨師太」接著說道:「因為毒這東西,並非武功所能克制,你縱然懂得破陣的訣要,如果不能克制毒的話,一切仍是白費,你既然進過該陣,是否有毒的佈設?」 「有!」 「那就大費周章了!」 陳霖心裡忖道:「自己修習『血影神功』,百毒不侵,這倒不必為慮!」但他並未說出口來,一頓之後,道:「只請師太指示破陣之法,其餘的晚輩另有打算!」 「圓淨師太」道:「該陣有兩種方法可破!」 「請問哪兩種?」 「第一種方式,採用火攻,但必須有龐大的人力和火器,才能辦得到!」「第二種方式呢?」 「先瞭解陣勢的構造和生克之理,逐一破除!」 「那就請師太指示第二種方式?」 「這個,好,稍停貧尼繪一張圖給你,你照圖行事!」「敬謝師太!」 「圓淨師太」轉頭向黃幼梅道:「梅兒,你去準備早齋!」 「唔!」黃幼梅的眼光又飄向陳霖。 陳霖恰在這時,無意間抬頭一瞥,四道目光相接,他看到的是一雙充滿了戀慕熱情而又微帶幽怨的眼神,忙不迭的收回視線,一顆心怦怦而跳。「圓淨師太」看在眼裡,不禁雙眉緊蹙,面上肌肉一陣抽動。黃幼梅轉身出室。 「圓淨師太」立即取出文房四寶,飛快的一陣描劃!陳霖在一旁靜靜的等候,他的一顆心,此時已飛到白骨總壇之內,他似乎看到那些仇人,一個個的橫屍掌下,倒臥血泊……「小施主,好了!」 陳霖被這一聲叫喚,拉回了現實,忙起身趨近前去。「圓淨師太」指著陣圖,詳細的解說了一遍,陳霖立時心領神會,收起陣圖,向「圓淨師太」恭恭敬敬的行禮致謝。他忽地想起「飄萍客李奇」和未婚妻鐘小翠已然奔赴「烏石堡」,去報那「桐柏派」被摧毀之仇,自己說過事了就要趕去,他實在有些放心不下。 但方才「圓淨師太」的一句話,又使他心負重壓,亟想澄清這個疑團。 根據那句話的意思,自己可能有兄弟或姐妹之類流落在江湖中。 「……但你的至親骨肉,你不能不承認吧!……」 陳霖再次在心裡,把那句使人迷茫的話重溫了一遍。但他一時之間,又無法啟齒動問,因為那句話是「圓淨師太」把自己的化身「血魔」疑為自己的父親而發,而現在自己是「血魔」傳人的身份。 如果她未出家之前,確曾與父親有過情感上的糾葛,那此刻,即使問,她也不會告訴自己,因為自己坦承是陳其驤的兒子了!她怎會把情愛的事,告訴情人的兒子呢?問了也是多餘。當下心念一轉道:「這事必須要從她的門人黃幼梅口裡查探,或是再等機會,以『血魔』的身份出現,向她本人查探。」心念之中,長身一揖道:「晚輩告退!」 「你要走了?」 「是的!」 「梅兒已去準備早齋?」 「晚輩有急事在身,不能久留,盛情心領,請向黃姑娘致意!」「圓淨師太」面容一肅道:「小施主準備何時上白骨教?」陳霖觸動仇思,激憤的道:「想在一月之內!」 「屆時貧尼準備出山一行,為兄長稍盡綿薄!」 「這個,如果師太執意要去為南宮前輩盡復仇之意的話,就請在這個月內,移駕『八旗幫』總舵,在該處會齊如何?」「圓淨師太」點點頭道:「好,一言為定!」 「如此,晚輩失禮告辭!」 「盼小施主珍重!」 「謝師太!」 陳霖出了客室,穿過中殿,前庭,正想走出庵門……驀然——一條人影,橫攔身前。 第十八章 變生肘腋 這突然現身攔阻的,赫然是那「圓淨師太」的門人黃幼梅。只見她面帶薄愁,眼含幽怨,一副楚楚動人之態,望著陳霖,一語不發。 陳霖已意識到對方的動機,不由怦然心驚,故意裝得極其冷俊的道:「姑娘有話要對在下說嗎?」 黃幼梅眼圈一紅道:「兄台要走了?」 「是的,在下有要事待辦,恕無法久留!」 「兄台記得在『鷹愁澗』峰頭之上,曾說過一句什麼話?」陳霖不由一愣,道:「這個……」 黃幼梅道:「要不要我說出來?」 陳霖冷冷的道:「姑娘說說看?」 「你曾答應我們可以交個朋友!」 「哦!這個,我們既然正式相識,已經是朋友了!在武林之中,除了敵人,就是朋友,姑娘以為是嗎?」 「不!我……」 她低頭播弄衣角,我什麼,她沒有說來。 陳霖焉有不明白的道理,心裡暗道:「梅姑娘,我已是訂過婚的人,而且情孽牽纏,豈能再增情債,你的心意,只好辜負了!」當下故作癡呆道:「黃姑娘,就是要告訴在下這麼一句話?」黃幼梅幽幽抬起頭來,道:「陳兄台,你是否認為我不夠資格和你交往?」 這話問得陳霖大感窘迫,但他冷漠成性,表面上仍毫無異樣,道:「黃姑娘這話在下不解,在下已然說過彼此認識,就是朋友!」 黃幼梅眼角噙起一抹淚光,滿面幽淒之色。 陳霖接著又道:「姑娘如果沒什麼話要說,在下告辭!」黃幼梅兩滴淚,終於滾下了粉頰。 陳霖不由大感為難!走既不成,不走也不是!心忖,你何必作繭自縛! 當下把心一橫,轉身便走……「你回來!」 陳霖只好收住腳步,回身道:「姑娘還有話說?」 黃幼梅緊咬下唇,似乎在儘量克制內心的激動,好半晌才道:「我有句話問你!」 「請講!」 「你……你……已有了意中人……」 陳霖莞爾道:「不錯,我已訂了婚!」 「你訂了婚了?」 「是的!」 黃幼梅頓如冷水淋頭,直涼到腳心,慘然一笑道:「陳兄台,你請便吧!」陳霖忽地想起一事,脫口問道:「姑娘追隨令師多久了?」「你問這幹嗎?」 「沒有什麼,隨便問問!」 「我想大概在我還未懂事的時候,就已蒙恩師收在身邊!」「哦!令師好像也是個情海傷心人?」 「噫!你這話從何說起?」 「我從她的語意裡猜測!」 「對不起,子不言父過,徒不論師非,無可奉告!」 陳霖碰了一個軟釘子,訕訕地滿不是意思,心想,這事只有待將來再以「血魔」的姿態向「圓淨師太」查詢,同時,「猴叟曹貽」既然與「南宮先生」相交莫逆,對於「南宮淑惠」的往事,也許能知道一些,有機會時向他打探,或可尋出端倪。 心念既決,一抱拳道:「黃姑娘,再見!」 見字出口,人已彈身而起,疾奔而去。 他關懷著「飄萍客李奇」和未婚妻鐘小翠赴「烏石堡」索仇的事,所以急逾星火的馳趕而去。 「白骨鎖魂大陣」的破法,已然得到,這使他心裡如釋重負,眼看快意恩仇,只是時間問題了。但另一件事,卻使他感到些微的悵惘,就是「圓淨師太」所透露的那句話,似乎父親還有骨肉流落在江湖中……黃幼梅在陳霖離開之後,再也忍不住那傷心之淚,滾滾而落。 陳霖的冷漠態度,大大地傷了她的處女芳心。 「梅兒,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麼?那孩子走了?」 黃幼梅一聽師父的聲音,終於抽咽起來。「圓淨師太」長歎了一聲之後,道:「傻孩子,你這是為什麼?」「他……他……」 「他怎麼樣?」 「他欺負我!」 「圓淨師太」不由一怔道:「誰欺負你?」 「活閻羅!」 「他怎樣欺負你?」 「他……他……他冷酷無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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