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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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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又道:「瑛妹,我希望你對我倆之間的愛,不要存絲毫懷疑!」 吳如瑛突然抬起頭來,向陳霖深深地注視了一眼,她看到的是一副真摯的面孔,眼裡流露出,只有熱愛中的情侶才會有的那種光彩,於是,她滿足了,歉然的一笑道:「霖哥,我們現在就走吧!」 陳霖向她扮了一個鬼臉,逗得她破顏一笑! 兩人攜手並肩,麗影雙雙,向山外馳去。 這一天,距八旗總舵已經不遠,突然前道之上,遠遠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像是有不少人在交手,聽聲音當在前面五十丈外的道旁林中。 「瑛妹,我們看看去!」 「好!」 兩人身形一緊,如兩顆流星般朝前面那片疏林劃去! 五十丈距離,轉眼即達,兩人停身在一株枝濃葉密的大樹椏上,只見林空之中,數十人兔起鶻落、混戰在一起,地上,已躺了近二十具屍身。 人群之中,一個全身素白的美貌少女,獨鬥五個壯漢,一柄劍神出鬼沒,詭奇淩厲,但那五個壯漢,也各具非凡身手,三個用劍,兩個用掌,把那白衣少女圈在居中。 陳霖一看之下,不由心頭大震,那白衣少女,正是自己要找的「八旗幫」幫主楚玲,而對方卻是「白骨教」門下。奇道:「玲妹怎的會在此與白骨教中人交上了手?」 他看出楚玲使出自己教給她的那套劍法,淩狠有餘,而內力不足,不能發揮全部威力,但從她對手的標誌看來,都是白骨教中相當於香主堂主一類的高手,以一敵五,這就算是難能了。 其餘的八旗幫眾和白骨教徒,都在全力猛撲,互有死傷。 陳霖一拉吳如瑛的手道:「瑛妹,她就是八旗幫主,真是巧遇!」 「哦!她人長得美,功力也驚人!」 「將來你會和她相處得很好的!」 「唔!」 時間稍久,只見八旗幫眾死傷愈來愈多,而楚玲也呈力竭之勢,雖然她靠著奇詭的劍法力敵五個白骨教高手,但內力不繼,使她險象環生,再一看到手下幾乎死傷殆盡,不由芳心大急,一時又無法抽身他顧,眼見得更不濟了……」 陳霖一看情勢,不出手是不行了,立即向身旁的吳如瑛道:「瑛妹你暫作壁上觀,我去打發這些白骨教徒!」 身形「唰!」的淩霄沖起,繞空一匝,瀉落場中! 場中正在交手的各人,被這突然之舉,驚得脫口而呼,齊齊收手後退。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場中已站了一個面如冠玉,眉目帶煞的美少年! 楚玲一看之下,不由喜極而叫道:「霖哥哥!你來得正好!」 陳霖向她微一頷首。 「活閻羅!」 白骨教眾之中,有人驚呼出聲! 這一聲「活閻羅」,何異於晴空一個霹靂,也等於宣告了死星已經照命!震得所有在場的白骨教眾,一個個喪魂落魄,驚怖欲死。 陳霖對於「白骨教」中人,可說恨如切骨,「白骨教」隱匿他的血仇「四毒書生」迭次肆虐桐柏派,再加以從吳如瑛的口中,推斷該教與「三絕姥姥」等有密切往還,極可能與父親的失蹤有連帶關係,不啻恨上加恨,仇上添仇!眼光一掃之下,殺機驟然上臉,首先面向剛才與楚玲交手的那五個為首的高手道:「你們是自了還是……。五個「白骨教」的高手,齊齊驚悸的向後退了三步,其餘數約二十的教徒,這時也疾朝這五個高手身後靠來! 死亡的氣息,立時彌漫全場。 五高手之一硬起頭皮道:「閣下為什麼處處與本教作對?」陳霖陰冷的道:「這是你們孽由自作,禍由自取!」「何以見得?」 「我沒有工夫和你們廢話!」說著轉面問楚玲道:「玲妹,怎麼回事?」「他們恃強入我八旗幫地界之內,毀我八個手下!」陳霖不由怒哼一聲道:「找死!」 死字出口,旋身疾劃,慘嗥聲中,立有三個高手橫屍當場,各人眉心之間,現出拇指大一個血印。 其餘的自知難以倖免,齊齊悲呼一聲,湧身撲上。 陳霖又是一聲怒哼,雙掌一陣揮掄,狂劈猛掃,慘號之聲響成一片,人影飛射,血箭亂噴,待到聲息靜止,場中一片積屍,慘不忍睹。 那些八旗幫眾,哪曾見識過這種殺人手法,為之驚心動魄不止。 陳霖冷眼一掃遍地積屍,然後向楚玲道:「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什麼事?」 陳霖且不答應,抬頭向遠處那株大樹高叫道:「瑛妹!瑛妹!」 竟然毫無反應。陳霖不由心中大急,飛身向那樹頂射去。 哪裡還有半絲人影,吳如瑛已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地走了。她為什麼不告而走? 陳霖飄身下地,望著那他倆原來停身的樹椏發愣。楚玲倒是被陳霖這奇突的舉動弄得滿頭玄霧,也自縱身趕了過來。 陳霖茫然而又傷感的道:「她走了!」 「她!是誰?」 陳霖隨即把自己和吳如瑛結識的始末,以及此次來此,意在使吳如瑛和楚玲暫時相處,以便研練從前他為楚玲所留劍訣等事,說了出來! 楚玲不由黯然道:「她的身世夠淒慘了,霖哥,你必須要找到她!」 陳霖感激的望了楚玲一眼,她非但毫無妒意,而且深明大義突然——楚玲用手指著枝柯間一團白色的東西道:「霖哥,那是什麼東西?」 陳霖一顆心不由卜蔔亂跳起來,忙不迭飛身取下,竟然是一幅白色羅帕,展開一看,殷紅斑斑,赫然是用鮮血寫成的留書,眼前一黑,幾乎當場栽倒。 楚玲忙一把扶住他的肩頭,惶然道:「霖哥,怎麼回事?」陳霖噙著兩泡熱淚慘然一笑道:「你拿去看!」 楚玲接過去一看,只見上面寫著:霖哥:我走了!請你原諒我不告而別!在此,我不向你說再見!但有一句話,我得鄭重的告訴你,我的身心永遠只屬你一個人,人間天上,願常相憶! 我知道你深深的愛著我,但我更發現了還有人更深的愛著你! 請別誤會,這不是我要離開你的原因! 古語說:紅顏女子多薄命,然而薄命兩字尚不足以代表我的遭遇。 我正在串演一幕亙古未有的悲劇,明知是悲劇,但我不能不演完它! 父仇不共戴天,我必得依照先父遺言仗劍誅仇,可是,天啊!仇人之一,卻是我生身的母親,世間有女兒殺母親的道理嗎?但,我能不殺她嗎?雖然她的行為,已使她喪失了做母親的資格,但,母女終究是母女,事實豈能抹煞。 當我報完仇之際,也就是我結束自己悲慘生命之時! 一個弑母的人,能偷生世間嗎?我不知什麼時候結束生命,願向你先作訣別。 霖哥,別了! 此生鴛盟已不可期,願結來世之緣! 願你珍重,勿以薄命的我為念!在我未死之前,我極願能為你做件有意義的事,以酬君情和惠及先父之恩! 瑛妹指血留書楚玲的手在顫抖,她的眼圈紅了,終於滴下了兩滴同情之淚。 的確,吳如瑛的身世,值得人一掬同情之淚。 「霖哥!」楚玲低喚了一聲之後,默然了,她想安慰他幾句,然而無從說起,她深深的體味到此刻陳霖的心情! 她把它折好,默默無言的送到陳霖手中。 陳霖仰望無盡的蒼穹,他的心在滴血,他所摯愛的人,他曾佔有了她的身心,現在,離他而去了,可能是永遠的。他感到無盡的空虛和幻滅! 久久之後,他像是自語般的向空一揮拳道:「我必須要找到她!」 楚玲也無限傷感的道:「霖哥,我將以全幫的力量,去探訪吳姑娘的下落!」 陳霖癡癡地望著這胸襟豁達的美人兒,道:「玲妹,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不……」 他本想說你不嫉妒嗎?但又感到這話太唐突了,到了口邊又忍住了。 楚玲粉面一紅道:「霖哥、因為……因為我愛你!」說著,低下頭去,半晌抬不起來。 「玲妹,你不介意我現在就走?」 楚玲無限依依的看了陳霖一眼,螓首連搖道:「不!霖哥!你該去做你該做的事,不過我希望我們分別的時間不會太長!」「玲妹,再見了!」他重新深深地注視這百合花般的,內外俱美的人兒一眼,黯然神傷的縱起身形。 他茫然的順著官道疾馳,他希望會偶然的讓自己碰到吳如瑛……他心裡空虛得任什麼都不存在,除了吳如瑛的影子。他不知道要向哪裡去,該做些什麼! 只一味的狂馳,似乎要把心頭的痛苦借狂馳來發洩!驀然——一聲極為耳熟的呼喚,傳入他的耳鼓:「孩子,我正要找你!」陳霖陡然刹住飛馳的身形,一看,面前站立著那神秘的蒙面怪客。 「前輩,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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