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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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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如果天下真的是有神靈存在的話,我得感謝神靈,他安排得這麼巧,我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找你,想不到一找就著!」「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楚玲一付泫然欲泣之概,配上她那副清麗脫俗的面龐,使人頓生天見猶憐之感! 「我來向你告別!」 「告別!什麼意思?」 兩粒淚珠,滾下了粉頰,顫聲道:「霖哥,你說你愛我,你曾把我從死神的手里拉了回來,然而現在我又要向死亡挑戰,感謝上天的安排,我能見你最後一面,讓我在記憶裡永遠保留這一份愛……」 陳霖滿臉迷惘不解之色,聲音中充滿了焦急和不安的意味,道:「玲妹,我完全不懂你的意思?」 楚玲悲聲道:「家父已落入白骨教人手,多半凶多吉少,做女兒的,豈能坐視!」 「我正要到白骨教總壇,令尊的事……」 「不是!家父在八旗幫總壇!」 「噫!玲妹可否說清楚些?」 「八旗幫已被『白骨教』鵲巢鳩佔,幫主江鯤以下至少有百人罹難,昔日家父本應接掌幫主之位,卻被那不成材的師叔江鯤捷足先登……」 陳霖不由一皺眉道:「是否,因了一柄劍而師兄弟鬩牆,相約決鬥『生死坪』……」 「不錯那已是過去的事了,家父在獲悉八旗幫被挑,幫主以下多人罹難,總舵已被改為白骨分壇的消息之後,黍是八旗幫一脈,不堪祖幫基業被挑,三日前單身只劍,直闖總舵,諒來……」陳霖打斷了對方的話道:「也不見得就有什麼兇險呀?」楚玲苦笑一聲道:「白骨教派來出掌分壇的是黑道中以兇殘狠毒出名的魔魁『吸血殘神古森』,在他手下,例無全屍,功力之高,駭人聽聞,所以我擔心家父此去,恐怕……」陳霖俊面一片湛然之色,道:「玲妹的意思是要獨闖總舵?」楚玲粉頰之上現出一種堅毅果敢之色道:「是的!」「如果令尊不敵,你又如何是那『吸血殘神古森』的對手……」 「家父萬一不敵已遭不幸,做女兒的豈能偷生!」陳霖不由暗暗點頭,沉聲道:「玲妹不會拒絕我和你一道前往?」 楚玲芳心大慰,但表面上仍是冷靜肅穆的道:「如你願意,我當然不會拒絕,但我不勉強你去做也許你不願意的事!」「哈哈,玲妹的憂苦,我沒有理由不分擔!」 楚玲心裡感到無可言喻的甜蜜,不期然的展顏一笑!陳霖也報之一個會心的微笑,道:「我們走吧?」「好!」 忽然,一條纖纖之人影,飛瀉落在兩人身前,身材婀娜,曲線浮凸玲瓏,但再往上看,卻是一張其醜無比的臉,這真是造物者的惡作劇!陳霖心頭陡然一震,驚喜莫名的道:「是你,翠妹!」來的正是大別山中,身負重傷,為「天音叟」帶走的鐘小翠。楚玲一聽對方的稱呼,一縷微妙的感觸突升心頭,但當眼光落在對方奇醜無比的臉上時,心裡又釋然了,代之的是驚詫!鐘小翠犀利的眸子,一掠楚玲之後,向陳霖道:「霖哥,這位是誰,她長的多美啊!」 這句酸溜溜的話,使得楚玲訕訕地滿不是意思,心中疑念頓起:她是誰? 她與霖哥是什麼關係? 霖哥難道真的會愛上這奇醜無比的女子,這就有些不可思議了! 陳霖也不由俊面微熱,道:「她是玲妹……啊……她叫楚玲!」轉面又向楚玲道:「玲妹!這是我的師妹,叫鐘小翠!」楚玲眼裡飄過一抹疑雲,道:「師妹?」 「是的,家父和翠妹的父親是同門師兄弟!」 「哦!」楚玲恍然而悟,初時她尚以為鐘小翠也是血魔門人哩! 陳霖無限關懷的細細打量了鐘小翠一陣子,才道:「翠妹,你的傷完全好了?」 「嗯!你還記得我這醜妹妹嗎?」 陳霖不由一愣,接著尷尬的一笑道:「翠妹這是什麼意思,我受鐘叔叔遺示,要我照顧你,鐘叔叔對我的大恩,粉身難報,怎的翠妹會說出這等話來?」 楚玲一聽對方的關係,強忍住一口氣,別過頭去,故作不知!鐘小翠冷笑一聲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何需人照顧!」陳霖委曲求全的道:「翠妹,不管你怎麼說,盡其在我!」 「哼!」 陳霖怕話越說越僵,他何嘗不知道對方言中之意,嫉妒是女人的天性,而且產生在一種男女之間微妙的心理上,換句話說,只有愛才會產生妒,心裡暗道:「翠妹,我不是嫌你醜,美與醜真正的分別,並不在容貌上啊!但我已經有了一個吳如瑛,又纏上了一個楚玲,我如何能再愛你呢!」當下轉過話題道:「翠妹,那位『天音叟』前輩呢?天幸你已經沒事了,不然的話……」 鐘小翠眼裡奇光一射,道:「怎麼樣?」 「當日我曾經向七大門派的人宣佈,如果你有不測的話,我要血洗少林寺!」 陳霖的眼中,又不自禁的現出駭人煞光。 鐘小翠嬌軀不禁為之一震,雖然她和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已約略的窺見了他的性格,他是說得到做得到的,從這句話裡,她體會到了一種異乎尋常而很深的發自對方內心的關切,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霖哥!」 楚玲也被陳霖這句充滿恐怖意味的話,驚得轉過面來!陳霖再次道:「翠妹,天音前輩呢!」 「你要找他?」 「是的!」 「有什麼事嗎?」 「第一,我要親自向他致謝對翠妹你援手之德……」 鐘小翠雙眼一眨,脆生生的一笑道:「這倒是不必了,那第二呢?」 「第二,我要向他請教三師叔『飄萍客李奇』的下落!」鐘小翠眼裡忽現一種近似神秘又似揶揄的色彩,道:「如果他不告訴你呢?」 陳霖頓了一頓之後,神情嚴肅的道:「恐怕做不到!」「喲,你要對他用強?」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鐘小翠發出銀鈴也似的一長串笑聲道:「你真的要找他?」「當然,而且是必然!」 「現在就去?」 陳霖略一沉吟,把目光向默然靜立一旁,如一尊大理石雕像也似的楚玲看了一眼,然後向鐘小翠道:「翠妹,他究竟在什麼地方?」 「我會帶你去!」 「現在我有一件緊要的事,刻不容緩!」 鐘小翠眼裡又閃著嫉妒的光芒,冷冷的道:「是這位楚姑娘的事?」 「不錯,她的父親正在危難之中!」 楚玲忽地幽淒的歎了一口氣,向陳霖道:「霖哥!我不願阻你的事!」 陳霖急道:「不!玲妹!」又轉向鐘小翠道:「翠妹,我希望你能告訴我『天音叟』前輩現在何處,只待這方面事一了,我立刻趕來!」 鐘小翠偏頭一想之後,道:「好,我告訴你,三日為限,你趕到距此百里的鐘家堡後山張公祠,過時不候!」 「那翠妹你呢?」 「我嗎,嗯!我也有事待辦,我該走了!」 陳霖不禁惶急的道:「翠妹,至少你該告訴我你的住所,還有令堂大人……」 鐘小翠嬌笑一聲道:「別急這些事,以後再談吧,我想我們還會見面的!」 說完,嬌軀一起,電閃射去! 陳霖望著她逝去的背影,廢然的歎了一口氣,向楚玲道:「玲妹,八旗幫總舵,何時可以趕到?」 「兩天!」 「兩天?」 「是的,這是以我的功力而言!」 陳霖一陣盤算之後,道:「玲妹,我們至遲須在明天早晨趕到地頭!」 「我沒有這份功力!」 陳霖輕笑一聲道:「我有辦法!」話聲中,一把拉起楚玲的玉臂,身形一展,快逾電掣星馳的向前射去,楚玲但覺耳畔風聲呼呼,有若騰雲駕霧一般,芳心之中,對於心上人的功力造詣,佩服得五體投地! 八旗幫總舵,位在草山之南的「鳳儀坳」——現在已改為「白骨教」鳳儀分壇,分壇主是「吸血殘神古森」。在進坳的兩座土丘之間,幾株疏落而高大的楓樹,正沐浴在朝陽金輝之中,坳內顯得一片寧靜,幾個穿著白骨骷髏頭號志短衫的人,梭巡在坳口之間——兩棵相對的楓樹上,各掛著一具屍體,衣衫片碎,血肉模糊,散發出陣陣的腐臭之味,使這早晨的清新,變成了污濁,瑰麗的朝旭,被滲入了一抹陰森恐怖的色彩。 這時,兩條人影,向坳口方向疾馳而來! 轉眼已臨切近,身形也告緩了下來,可以看出是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男的豐神似玉,風標絕世,女的玉貌花容,清麗出塵!這一雙少年男女正是陳霖和楚玲! 兩人在坳口停下身形,首先入目的是那兩具怵目驚心的死屍! 楚玲一看之下,悲啼一聲向右面的那具屍體撲去,一慟而絕,陳霖細看之下,不由目眥欲裂,原來右面的一具屍體,正是心上人的父親「湘鄂一劍楚文鼎」,左邊的一具卻是「八旗幫」幫主江鯤,面目還依稀可以辨認。「何人大膽,敢闖分壇?」 喝聲中,八個白骨教徒,一字兒排在身前! 陳霖殺機滿面的走到那八個白骨教徒的面前一丈之地,冷森森的道:「活閻羅特來奉訪!」 「活閻羅!」 驚叫聲中,八個白骨教徒,頓時面如死灰,亡魂皆冒,一個個腳癱手軟,動彈不得,想不到「血魔」的傳人,「活閻羅」會光臨「鳳儀分壇」,這煞星所至之處,必然是一片血腥! 陳霖再次發話道:「你們之中,有一個可以活著回去報訊!」 這簡直就是閻王令,八個白骨教徒,自知難逃一死,在陳霖那駭人的目光瞪視之下,他們連反抗或是逃走的念頭都不曾起,因為那是多餘! 一道血紅的掌風卷處,慘嗥之聲,破空而起,地上,不多不少,七具死屍!另外倖免的一個,呆了半晌,才告驚魂入竅,反身向坳內奔去! 陳霖這才轉身走向楚玲,伸指虛空點向她的「天殷穴」。 嚶嚀一聲,楚玲悠悠醒轉,放聲大哭,一聲聲如杜鵑泣血,巫峽猿啼,斷人肝腸,鐵石人聞,也將為之傷心落淚,陳霖也不禁泫然淚下。 人,在最傷心的時候,勸解往往是多餘的,不如隨其儘量發洩,倒還好些。 陳霖怔怔地看著心上人,一言不發,那淒涼至極的啼聲,散放在空間,圈劃出層層令人心顫的悲哀線條,擴散,波動! 驀然——「鳳儀坳」之內,遙遙傳來一陣急遽的號角聲! 陳霖攙起楚玲道:「玲妹,人死不能複生,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是為死者復仇!」 楚玲用衣袖拭幹了眼淚,咬牙切齒的道:「霖哥,我誓要殺盡這些喪心病狂的白骨教徒!」 「走吧!遲了恐怕元兇漏網!」 兩人飛身朝坳內撲去! 坳內丘陵起伏,怪石嶙峋,歧道百出,所幸楚玲是輕車熟路,略無阻滯。白骨教鳳儀分壇——也就是原來的「八旗幫」總舵,由於「活閻羅」的突然來臨,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空氣中已散發著死亡的氣息。 沿途不見半個人影,那些樁卡,不知是伏匿不出,還是已全部撤走,總之全坳死寂得如鬼域,極可能的是他們自忖無法阻遏得了「活閻羅」,現身等於送死,所以乾脆由他長軀直入。 血紅耀眼的孔明燈,冉冉升空,燈上繪著白骨骷髏頭的號志,不下十盞之多! 「霖哥,那是什麼?」 「 可能是分壇求援的訊號!」 陳霖說對了,那正是「白骨教」求援的訊號,該教吞併「八旗幫」,成立分壇,不過是短短數日工夫,一切還未就緒,卻不道煞星驟臨,分壇主「吸血殘神古森」,雖然兇狠暴戾絕倫,但聽了「活閻羅」的大名,仍不免驚魂出竅,股栗不已。 「活閻羅」何以會猝然光臨鳳儀坳? 他與「八旗幫」難道又有什麼淵源? 這令人無從忖測,但有一點毫無疑義的,便是死神已向「鳳儀分壇」伸出了手,「血魔」師徒所至之處,必然是屍山血海!恐怖——使得所有分壇內的白骨教徒惶惶然如臨末日!誰說不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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