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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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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霖剛才已試過這老和尚的威力,自知功力不及對方,對方掌勢才出,他已晃身避開,就在這閃避之際,反手揮出一掌……了凡大師一掌劈出,驟失對方身影,半途撤掌,一股強猛勁道,已從側方襲來,當下就撤掌之勢,右腳後引半步,反揮疾迎,倉促發掌。功力自然打了折扣。 「砰!」的一聲巨響,雙方身形俱感一震。 緊接著,兩人掌指齊施,拳打腳踢,狠鬥在一起! 了凡大師沉穩狠辣有餘,而陳霖卻以奇詭譎厲見長,是以雙方這一展開身手,有若龍虎爭,各盡所長,傾力而搏。 一時之間,勁氣橫溢,塵沙激射,砰!蓬!之聲,震耳欲聾。 看得一旁的各門派代表,驚心動魄不已。 轉眼之前,雙方已交換了三十個回合,但仍是秋色平分,不相上下。 陳霖內力不及對方深厚,但招式身法卻奇詭有餘,第一次他被「了凡和尚」一掌擊傷,吃虧在他過於自恃,低估了這少林第一好手,現在他儘量不與對方硬碰,仗著奇詭絕倫的身手,雖不能說能勝過對方,但卻可支援不敗!四外,濃枝密葉之中,正有無數雙眼睛,緊張的注視著鬥場……「活閻羅」只不過是「血魔」的傳人,竟然能與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師」分庭抗禮,那「血魔」的功力,當然更是驚人了! 「血魔」——在所有江湖人物的心目中是一個謎,一個恐怖的謎,儘管大家懷疑,那曾數度現身的「血魔」,不是三百多年前的那「血魔」,但,懷疑是一回事,誰敢下這斷言呢?誰又曾見過幾百年前魔尊的真面目,而加以比較判別? 陳霖與「了凡大師」,一個為了恨,一個為了名更為了任務,各出全力狠拚……五十招過去了! 一百招……兩百招……三百……雙方都呈力竭不支之勢,「了凡大師」雖然功力雄渾,但對方的身手奇詭得大異武林常規,而且其中含蘊的殺著,狠辣得駭人聽聞,使他無以施其長! 陳霖身手固然奇詭絕倫,但在對方掌掌俱可撼山栗嶽的攻擊下,只要稍一不慎,立有性命之虞,所以時間一久,覺得愈打愈是心寒,他如果想走的話,恐怕無人能攔截得了他,但冷傲孤僻的他,卻不屑為此,頑強的硬挺下去。 事實上陳霖也自知後果十分可慮,七大門派的高手,虎視在側,即使自己幸能勝了「了凡大師」,必已拚至身疲力竭之境,眾高手乘機出手,豈能倖免,但他又不甘心退走……就在三百招過外的第三招上……兩聲悶哼同時傳出,只見「了凡大師」以手胸,踉踉蹌蹌退了五個大步,兩縷鮮血,從口角溢出。 陳霖張口血箭狂噴,身形猛退八尺之外,坐地不起,面如金紙。 七大門派的高手,歡呼一聲,齊齊湧向坐地不起的陳霖……就在此刻——破空之聲盈耳,無數人影,飛撲場中,七大門派的高手們,驚怔之下,紛紛止住身形,顧盼之處,竟然是那些離場不久的二教一會中人,去而複返。人影亂晃之中,包圍圈頓告形成! 「了凡大師」激動的掃了四周一眼,道:「各位意在何為?」 人圈之中,同時走出四人,一個是那「白骨教」第一護法「生死判胡彪」,另一個是鷂眼鷹鼻的火雲紅衫老者,另外兩個是一對中年男女劍士! 首由「生死判胡彪」接口答道:「請大師立即率眾人離場,彼此互不相犯如何?」 「施主等不是說過不再插手此事?」 「哈哈,我等並未曾說過不再插手四個字呀!」 「了凡大師」不由氣結。 陳霖這時,又已顫巍巍的站直了身形,滿面淒厲的望著場中眾人。 他與「了凡大師」互拚到三百零三招之上,兩敗俱傷,但他的傷卻較之「了凡大師」要嚴重得多! 七大門派的代表們見二教一會捲土重來,料知目的仍在這「活閻羅」身上,當下立有四個代表,齊齊電閃撲向陳霖,他們的心意是先把「活閻羅」搶到手中再說。 陳霖不由目眥欲裂,強忍傷痛,勉強聚集殘存真氣於右掌,蓄勢而待。 這四個代表,以為陳霖業已身負重傷,必可手到擒來,八隻手從不同方向抓向陳霖,陳霖待到對方掌爪快將臨身的刹那,身形一晃,奇幻無比的劃出一招! 慘哼聲中,立有兩人仰面栽倒,其餘兩人愕然湧身後退五尺! 只見這倒地的兩個代表,業已氣絕,各人眉心之間,現出一個血紅指印!「飛指留痕!」 陳霖也就在這一招攻出之後,「砰!」的一聲,又跌坐回地上,口一張,又是一口鮮血噴射而出……陳霖在重傷之後,仍能在一個照面之中,指斃兩個七大門派的高手,這種奇招絕式,的確令人驚震! 各門派的代表,一陣驚愕之後,怒哼聲起,又有數人撲出……紅影一閃,那鷂眼鷹鼻的火雲紅衫老者,和那對中年男女劍士,先後射落陳霖身前,攔住各門派的代表!緊接著,又有不下二十的白骨赤衣兩教的高手,射向七大門派的高手身後。 場中空氣,驟呈緊張,眼看一場混戰,就要展開!火雲紅衫的老者,不屑的掃了七大門派代表們一眼之後,轉身面對陳霖,一陣陰惻惻的奸笑道:「活閻羅,我看你最好是乖乖的隨我們走吧,落在我們手裡,彼此同氣連枝,還有個商量的餘地,總比被那些自以為名門正派的偽君子弄去要好得多!」陳霖一咬牙,又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站起,傲態不改的冷聲道:「你是『赤衣教』的什麼角色?」 「嘿嘿,活閻羅,本大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鷲杜倫』!」「好,我給你記上一筆就是!」 「嘿嘿嘿嘿!小子,死在目前,還狂個什麼勁!」那邊,「生死判胡彪」仍與「了凡大師」默然對峙!事實非常明顯,他在監視著這業已受傷的少林第一高手「了凡大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二教一會的實力,遠超過七大門派眾代表。 陳霖雖已身負極重內傷,但面對「赤衣教」首席堂主「大漠之鷲杜倫」 仍了無懼色,目中閃射著怨毒至極的煞光,反向前欺了一步道:「你準備把本人怎樣?」 「帶你回去,由二教一會向你逐筆結算欠帳!」 「憑你還不配!」 配字出口,雙臂一圈一劃,詭異絕倫的攻出一招,迫得「大漢之鷲杜倫」連退兩步,才算避過。 一招方過,另一招又告出手! 「大漠之鷲杜倫」已看准對方受傷極重,如果捨棄近身搏鬥,改以劈空掌力,則對方招式再奇,也無法……心念之中,身形暴退八尺,一口氣拍出三道如山勁氣。陳霖乍見對方暴退出掌,立知不妙,身形一旋,向側方飄開,焉知對方的掌風,是朝左中右三個不同位置卷來,無論你朝那一面閃避,都得迎上其中一股勁氣! 「砰!」的一聲,慘哼又起,陳霖傷上加傷,張口連噴三蓬血雨,「砰!」的一聲,栽倒地上! 「大漠之鷲杜倫」面上掠過一抹喜色,向人群一招手道:「帶走!」 數條人影,應聲撲來……七大門派的代表們,也齊齊縱身飛撲!但身形才起,立即有數十條人影,如斯回應的飛身攔阻……陳霖栽倒之後,只覺天旋地轉,全身像是被折散了似的,強傲的他,一口氣未斷,又咬著牙,掙扎著站起身來! 口鼻之間,血跡殷然,前襟已被染成鮮紅之色,看上去淒厲如鬼,他那英俊瀟灑的形貌,此刻已蕩然無存……那撲來的數條人影,被驚得一窒,齊齊在一丈之外停下身形。 驀然——一條灰影,如鬼魅般的瀉落在陳霖身前,沒有一個人看出他是怎麼來的,眾人只感眼前一花,人便已現身場中。 只見這來人赫然是一個以灰巾蒙面的怪客。 陳霖乍見這蒙面怪客,有一種以曾相識之感,心念幾轉,他忽地想起在桐柏山「碧雲山莊」之中,如驚鴻一瞥的那個留柬怪人來!心中不由一陣激顫。 桐柏山自進山的峽谷起,直到「碧雲山莊」,沿途伏屍如林,想來必是這怪客所為無疑,但他究竟是誰呢?與桐柏派是什麼淵源? 心念未已,那怪客已轉過身來,語音微顫的道:「孩子,你傷得不輕?」 陳霖苦笑著點了點頭,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你太倔強了!」 陳霖又情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怪客又繼續道:「孩子,你豈能逞一時之勇而幾遭不測之禍,試想,你若死了,你那些尚未完成的事,誰替你去辦,再說,你能安心長眠嗎?」陳霖不由悚然而震,這蒙面怪客似乎深悉自己底蘊,而且他的話有如暮鼓晨鐘,使陳霖驚出了一身冷汗,的確,他幾乎鑄成了大錯,臉上自然的流露出一絲愧悔之色。 「前輩名諱可否賜告?」 「將來你會知道,現在不要問!」 「慢走!」 「大漠之鷲杜倫」等一陣驚怔之後,又回過意來,齊向前逼進數尺……蒙面怪客,恍如未覺,繼續向陳霖道:「孩子,你該離開了?」陳霖黯然道:「是的,我應該離開了,我敗得很慘!」「孩子,這一點小挫折算什麼,任何一個武林人,誰都有過失敗的經驗,但,你牢牢記住一點,失敗不足懼,可怕的是僕倒了永不再起,永沒有勝的希望!」 陳霖感激的瞥了蒙面怪客一眼,像是無限愧疚的道:「是的,前輩金玉之言,頓開晚輩茅塞,我憑一時血氣之勇,幾乎葬送了將來!大德不言謝,我走了!」 說著,轉過身形,踉蹌走去! 「大漠之鷲杜倫」暴喝一聲,身形一劃而前,攔在陳霖身前,其餘的數十個二教一會高手,紛紛飄身阻截……「找死!」 蒙面怪客沉喝一聲,雙掌一圈一劃,數十條撲來的人影,宛若撞在一堵無形的勁牆之上,被震得紛紛倒射而回。幾乎是同一時間,一縷寒飆,徑奔向「大漠之鷲杜倫」,勁風未至,已感寒氣撲面如割,「大漠之鷲杜倫」身形側移一丈,怔怔的看著蒙面怪客。 陳霖蹩住一口殘存真氣,強忍傷痛,舉步又走。 「生死判胡彪」放棄了監視「了凡大師」,電閃射向這邊,身形尚未落實,蒙面怪客看准他的身形,又是一掌揮出,寒濤暴卷疾湧,銳不可當,迫得「生死判胡彪」翻身閃避不迭。 這兩手功力,使得所有在場的高手,心泛寒意,忐忑不已。 這蒙面怪客到底是什麼來路? 他為什麼要對「活閻羅」施以援手? 眾人滿頭雲霧,百思不得其解。 陳霖這時已離現場二十丈之外! 「生死判胡彪」向二教一會的高手們一揮手,然後向「大漠之鷲杜倫」 一擺頭,當先撲向蒙面怪客,「大漠之鷲」立時會意,也電閃出手攻來!二十余的高手們在「生死判」一揮手之間,紛紛向陳霖身後射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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