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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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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這三百年前的魔尊,到底是什麼形象,誰也不知道,僅從武林故老,代代相傳,是一個全身赤紅如血的怪物,出手酷毒,武功深不可測,從來沒有任何一個高手能在他手下走出三個照面。 傳說終歸是傳說,然而現在傳說,竟然成為事實,這的確是駭人聽聞的事。 「八旗幫」屬下的兩個堂主,三個香主,在「生死坪」上,死於「血魔」傳人「活閻羅」的「飛指留痕」這是千真萬確的事。 而且「湘鄂一劍楚文鼎」也是當場目擊者之一。 於是——江湖中,許多人下了結論:「難怪無數年代以來,存著非份之想窺探『血池』的高手,無一人生還,無疑的全都被毀在『血魔』之手!」 …… 陳霖出了大別山區,一路之上穿州過府,所聽到的全是自己和先師「血魔」的紛紜傳說,他覺得十分可笑,由於他在「生死坪」上,無意中隨口說了一句「活閻羅」,經「八旗幫」的人一傳,江湖中已認定了「血魔」的傳人是「活閻羅」……他無暇去理會這些,目前他唯一的目的是尋到「白骨教」總壇所在地,追查「四毒書生」的下落,好先替母親和鐘叔叔索還血仇。 據「湘鄂一劍楚文鼎」所說,「四毒書生」在三年前,被「白骨教」派人追殺之後,即告下落不明,所以要追尋「四毒書生」的行蹤或生死,只有向「白骨教」找線索。 至於自己究竟身上還負有什麼大仇,只有等尋到了「飄萍客李奇」之後再說了! 他還急於要探查的,是他父親的下落,可是他連父親的名號都不知道……他知道他的母親叫做「武林之花郭漱玉」,如果抬出母親的頭銜,江湖中肯定會有人認識他的父親,但凜于「風雷掌鐘子乾」臨死敦囑的話,他不敢透露身世,至於為什麼,他一點也不知道,也許,這些謎,「飄萍客李奇」將來會告訴他。 多天以來,他一直奔行在通衢大道之上,所幸沒有人認識他,而他的主要目的,卻是在尋找「白骨教」中人,好追查血海仇人「四毒書生」的下落。這一天,辰已之交,永和鎮第一家大酒樓「悅來居」的酒座之上,坐了約莫七成左右的酒客,其中大多數是武林人物,酒酣耳熱,全都在大談其「血魔」以及其傳人「活閻羅」出現江湖的消息。 講的人口沫四濺,有聲有色,聽的人凝神傾耳,亦驚亦惶。 在靠西壁角的一個單座上,坐了一個豐神俊逸,倜儻不群的少年人,正自獨個兒喝著悶酒,只見他面罩寒霜,恨透眉梢,似有什麼心事,對附近鄰座的酒客們的高談闊論,一如未聞,也許,他不是武林中人,所以江湖事件不感興趣。 突然——樓梯「蹬!蹬!」亂響,上來十幾個黑色勁裝的大漢,一字兒排在梯口之處,酒座之中那些高談闊論的人,乍見來人,紛紛緘口不語,偌大一間酒樓,頓時靜得落針可聞,一個個低頭啜酒,面現驚容,有的起身會鈔,匆匆離去。 那壁角的美少年,似覺出樓中空氣不對,緩緩抬起頭來,星目向四下一掃,眼光停留在那十幾個黑衣勁裝的大漢身上,臉上陡露出一絲喜色。 他是誰? 他就是甫離「血池別府」,出道未久的陳霖。 陳霖一眼瞥見那十幾個黑衣勁裝大漢的衣襟之上,赫然繡著一個大如拳頭的白骨骷髏頭,不由在心裡暗叫了一聲:「白骨教!」 只見那十幾個白骨教徒之中,為首的一個,緩步走到酒樓居中之處,環視了座中酒客一周,提高了嗓門道:「各位借光,酒樓已被我們包下了,請各位盡速離開!」 座中酒客聞言之下,一個個面現怒色,但卻不敢出聲,紛紛離座會鈔下樓,刹那之間,走得乾乾淨淨! 陳霖仍是大而化之的舉杯啜酒,俊眼掠處,只見隔著自己一副座頭的位上,一個老頭兒伏座而睡,鼻息正濃,桌上杯盤狼藉,壺底兒向了天,但這老兒是以袖蒙頭而睡,僅看出他發亂如草,身穿灰土布長袍,面孔卻看不出來! 那發話的白骨教徒,望著空空如也的酒座,得意的笑了一聲,但當他轉頭望時,不由笑容立斂,換上了一副兇神惡煞的面目,竟然有兩個人還不曾離開,一個是十八九歲的美少年,大剌剌的在飲著酒,另一個卻是一個土老頭兒,鼻息如雷。 原來站在樓梯口的徒眾,這時也一湧而前,把陳霖和那土老兒圍在中間。那為首的教徒,先走到那土老兒座前,伸手一拍桌子,暴喝道:「老東西,別再挺屍了,趕快滾蛋吧!」 那老者口裡「唔!」了一聲,把頭轉過另一邊,又複沉睡如故,這時那教徒可有些火了,一掌便向那老兒頭上拍去,口裡罵道:「找死的,還給大爺……」下面的話,還沒有出口,只見老者,抬頭舒臂,打了一個呵欠,無巧不巧,手臂正好迎上那教徒的手掌,「拍!」的一聲,那教徒眥齒裂嘴,抱手而退。 陳霖一看就知道老者決非常人,否則的話,決不敢碰「白骨教」中人……老者猶似未覺,睜開惺松睡眼,模糊不清的道:「什麼人攪我老人家的好夢,呃……花錢買醉,還是不痛快……」 這時旁邊的十幾個「白骨教」徒,齊齊怒哼了一聲,七手八腳的就向老者出手……那老者口裡一陣哇哇怪嚷道:「好哇,你們欺負我鄉下老是不是……」 口裡嚷著,身體東倒西歪,兩手亂抓,十幾個人竟然連老者的衣角都不曾碰上。 陳霖看得在一旁直樂,忍俊不禁。 那老者連跌帶爬的撞到陳霖身邊,口裡嚷道:「小子,你也是有心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呀!」嚷著已躲到了陳霖身後。 陳霖不由心中一動,忖道:「這老兒說有心人,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 那十幾個白骨教徒,連眼都氣直了,紛紛撲向陳霖,其中一個喝道:「小子,你倒沉得住氣,大概是不想活了,竟敢老虎頭上捫虱!」 陳霖星目一睜,兩道利電寒芒,朝那些徒眾一掃,右手輕輕一揮,一陣乒乓哎喲之聲,十幾個白骨教徒,像風中的落葉般的被掃翻到數副座頭之外。那老者卻在身後拍手道:「好哇,小子,這才像話。」 那些徒眾,一個個灰頭土臉爬起身來,惡狠狠的盯著這邊,有幾個立即下樓而去,看樣子大概搬救兵去了! 陳霖別過頭去,冷漠的看了老者一眼,這時才看清這老者尖臉削腮,眼蘊精芒,頷下稀疏的幾根花白鬍鬚,發似一蓬枯草,十足一副猴相,不由冷冷的道:「閣下剛才說有心人是什麼意思?」「噫,小子,你還裝什麼佯,你不是為了『軒轅經』而來的嗎?」陳霖方才還以為這土老頭兒已看出了自己的來歷,心中為之一震,現在一聽,又不是那麼回事,可真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訝然道:「什麼軒轅經?」 「咦,你真的不知道?」 「知道還用問!」 「小子,你冷漠得可以。」 「嗯!」 「你要想知道,咱們到鎮外僻靜之處,我老頭子講給你聽!」「不,我正要尋白骨教的人!」 「你要尋白骨教的人做什麼,小子,我看你還是少找這麻煩吧,白骨教高手如雲,聲勢幾乎淩駕當今七大門派之上……」陳霖冷哼了一聲道:「在下可不管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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