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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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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屍道人」略不稍停,兩掌十指如鉤,電閃抓向右側的「黑儒超生尺」。「黑儒超生尺」連封帶架,竟然無法避開對方如幻鬼爪,不由手足無措,「青衫追魂簫」冷哼了一聲,身形猝然彈起,狠快絕倫地劈向「僵屍道人」後心。 「僵屍道人」似已凶性狂發,依然緊緊罩定「黑儒超生尺」,對由後突襲而來的毒簫,猶如未覺。 陳霖小孩心性,下意識的為「僵屍道人」感到焦急,因為「四毒書生」 是他的現實仇人,而怪道人雖然一樣的使他憎惡,畢竟沒有仇怨可言,不由「噯!了一聲。 陳霖「噯!」聲未已……「砰!」的一聲,「僵屍道人」後心,結結實實的被毒簫劈中,身形一個踉蹌,悶哼了一聲,而他的雙爪,也在被擊中的同時抓中了「黑儒超生尺」的前胸,慘哼聲中,「黑儒超生尺」前胸衣襟盡裂,胸前血肉模糊,退了五步之後,「砰!」的跌坐地上。 陳霖曾聽「風雷掌鐘子乾」說過,「四毒書生」所使的兵刃,均淬有劇毒,中則無救,只能活三個時辰,鐘叔叔就是這樣死的,那敢情好,「僵屍怪人」已被毒簫劈中,三個時辰之後必死,看樣子他必能在僅有的三個時辰中擊敗甚或殺死「四毒書生」,如此一來,自己既可脫離魔手,又可不要做怪道人的徒弟……但他又想到如果「四毒書生」都被「僵屍道人」殺死,那將來自己學成本領之後,豈不是找不到報仇的對象了……利與害相因,使他小小的心靈困惑不已! 他卻不知「僵屍道人」練的是「僵屍功」,皮骨堅實,全身是毒,絕對不會因被毒簫擊中而死,不然他豈敢硬承一記。 思念未已,只見「白儒奪命劍」與「青儒追魂簫」,雙雙厲叫一聲:「老怪物,你敢傷我兄弟!」 喝聲中,劍簫齊舉,如狂風疾雨般攻向「僵屍道人」。 「僵屍道人」在先時,已與「灰儒索魄笛」,兩爪換一笛,略受輕傷,及後又被「青儒追魂簫」全力劈中後心,這一下受傷不輕,差點吐血,所以此刻對青、白二儒,招勢已不如先時的淩厲,又碰上二儒盡是拼命的打法,反被迫得險象環生。 五十招之後,又被「白儒奪命劍」在左肩之上劃了一劍,血如泉湧。 而「青儒追魂簫」卻又挨了他的一爪,撕脫了半隻衫袖! 但雙方仍狂攻猛撲不休。 這時,一條灰影,有如一隻毒蠍,已悄沒聲的向陳霖爬近。 一丈——八尺——五尺——陳霖依然未覺,忘神的注視著場中的三人……危機千鈞一髮,眼看陳霖就要……「僵屍道人」一眼瞥見,但要抽身攔阻已是不及,怪叫一聲「娃兒,小心!」 陳霖驀地驚覺,一看,不由亡魂皆冒,「灰儒索魄笛」已揚笛點來!不禁駭極發出一聲尖叫,身形本能的向後疾退,他原來立腳的地方,距懸岩邊緣,不及五尺,但覺一腳踏空,身形宛若殞星般向「血池」之中落去。 場中正在死拼活鬥的三人,見那娃兒已被迫落「血池」之中,不約而同的住了手,齊齊躍向懸岩邊緣,只見「血池」沸騰翻滾如故,那小娃兒已影蹤俱無,不消說,已被「血池」吞滅了。 「僵屍道人」眼中露出駭人兇焰,有如磷磷鬼火,直射向「四毒書生」。「四毒書生」目的在毀去陳霖,現在陳霖已葬身「血池」,目的已達,自然不願再與「僵屍道人」生死相拼,「白儒奪命劍」突地和聲向「僵屍道人」道:「閣下,娃兒已葬身『血池』之中,我們似乎不必再拼了吧?」「僵屍道人」見一個將到口的徒兒,被「四毒書生」硬迫下「血池」恨得牙癢癢的,兀自怒氣不息的道:「好哇,你們口口聲聲說這娃兒與你們有極深淵源,原來這淵源是要把他毀去,廢話少說,我們只能有一方離這『生死坪』!」 坪中空氣,又告緊張起來。 「黑儒超生尺」受傷最重,此刻仍坐地不起,所幸雙方都是弄毒的,不然的話,「僵屍道人」的中指,只要見血就可制人於死。 青、灰兩儒,聞言身形一動,意思是要再拼下去。 「白儒奪命劍」急向兩人一使眼色,又向「僵屍道人」說道:「閣下何必如此認真,我們沒有一拼生死的必要呀!」 「哼!」 「在下兄弟已有兩人受傷,而且我看閣下大概也多少帶了點痕跡,彼此何不就此拉倒,如果閣下執意要拼,我兄弟仍可奉陪,只怕,嘿嘿……」 「只怕什麼?」 「兩敗俱傷,誰也離不了『生死坪』!」 「僵屍道人」心念疾轉道:「自己委實已受了內傷,拼下去很可能是兩敗俱傷之局,同時彼此都是走邪路的,徒兒收不成也只好算了!」 當下冷哼一聲道:「四毒書生,今天暫且算完,這筆帳將來再說!」 說完又恨恨的哼了一聲,一跳一跳的離開「生死坪」。 「白儒奪命劍」打了一個哈哈,朝「僵屍道人」身後道:「好說!好說!我弟兄在江湖中隨時候教!」 說完,扶起傷者,也相繼縱離。 「生死坪」又歸於死寂,勁峭的山風,拂著那烏黑的岩石,似要拂去那無盡的血痕,和無休止的恩仇。 且說陳霖被迫墜向「血池」,只覺如騰雲架霧般,直向下沉,心想:「完了,想不到仍然逃不了一死,還多送了鐘叔叔一條命,也好,和媽媽一處吧……」 猛然一下劇烈的激撞,痛激肺腑,隨即失去了知覺,但迷蒙中兩隻小手急抓亂爬。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意識又告逐漸恢復,第一個意念是:「噫!奇怪,我已經死了,居然還會想事情,我現在是鬼,那毫無疑問,一定可以找到媽媽!」 他費力的睜開眼來,發覺眼前竟然明如白晝,仔細一看,自己躺的地方竟然是一個平滑如鏡的石洞,洞頂鑲著發光的珠子,往外一看,洞徑是斜著向下的,自己的身體,還有一半浸在赤紅如血的水中,那血水似乎在轉著急漩。 試一挪動身形,只覺奇痛入骨,幾乎又暈了過去,激奇的想道:「怪事,死了還知道痛苦?」不由閉目養了一會神,然後掙扎著,向傾斜的洞徑爬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算爬完一丈不到的斜坡,而到達平坦的洞徑上。 目光及處,不由魂散魄飛,極口發出一聲驚叫,緊緊的閉上雙眼,半晌之後,又睜開來,沿著洞徑,盡是森森白骨骷髏,有的骨架完整,或坐或躺,有的四散而拋,密密層層,僅目力所及,一片骨林。 不由又想道:「這難道就是大人們講故事時,所說的地獄?人死了之後,必定要入地獄的,而且還有牛頭馬面帶著到閻羅王面前受審。」但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地獄之中,應該全是鬼才對,哪裡會有白骨骷髏呢?莫非,我沒有死?我還是一個活人?」 他把手指頭放在嘴裡一咬,呀!痛,還會流血,不由狂呼道:「我沒有死!我沒有死!我竟然還活著!」 狂呼了幾聲之後,又想道:「那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呢?啊,對了,是血池之底,剛才不是還浸在血水中嗎?但是,這些白骨想到這裡,不禁又掃了一眼堆積如林的森森白骨,又是一陣毛骨悚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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