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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


  第三九章 逆徒欺師

  方石堅微一欠身,道:「晚輩就此謝過……」

  「不必,我們算兩不相欠!」

  「晚輩還有事請教。」

  「說吧!」

  「聽說江湖中有一種藥物,可以改變人的思想,受這種藥物控制的人,如何才能分辨?」

  「造化老人」目芒一閃,道:「又是誰的思想受制?」

  方石堅略作躊躇之後,道:「只是發生了類似的疑案,有人被別人冒充,最親近的人而不自覺,也許另有別的原因,不過據判斷這原因的可能性很大。」

  點點頭,「造化老人」道:「這容易分辯,只要細心觀察,凡是被變性或制神的藥物控制的人,有的目光遲鈍呆木,有的呈現桀傲凶野的光焰,而且有一個共同的特徵,眼球必佈滿血絲,而且稍稍突出。」

  方石堅把「造化老人」的話默想了一遍,牢記在心,然後又道:「有藥可解嗎?」

  「有!」

  「能見賜嗎?」

  「可以,如果無效,便證明並非藥物所制。」說完,再次,進入石窟,只片刻,又出來,把一個紙包與一隻小瓷瓶遞與方石堅,道:「紙包的可解失心瘋之禁,瓷瓶裡的藥末,消思想被制之毒,只要抖些許在掌心中,使受害者吸入,便可奏效。」

  方石堅接過手來,深施一禮,道:「晚輩謹此致謝!」

  「造化老人」神情一黯,道:「緊記一點,『造化老人』從此不在人世,此地將出現師徒倆的墳墓,你能替老夫守口嗎?」

  言中之意,他是打算永遠埋名遁世了,方石堅誠形於色道:「晚輩誓必永遵所囑!」

  「造化老人」深深注視了趙禮文的屍身一眼,然後揮手道:「你可以走了!」

  方石堅再次施禮作別,下了半壁平臺,朝澗外奔去,由於他一怒之下殺了趙禮文,心中覺得不太自在,不管趙禮文如何該死,他總是「造化老人」一手培育的傳人,當著師面殺徒,事先沒徵求意見,多少有些不當,但事實已經形成,說什麼也不能改變,雖然「造化老人」沒有責備之意,但為人行事,總要求心之所安,當與不當,中間只差了那麼一絲絲。

  南越桐柏山,便是隆中。

  他毫無考慮地決心赴隆中尋父母遺物「乾坤玉劍」,照「九天神龍」佟威的說法,玉劍埋在隆中山武侯祠殿后,從石價下右數第五塊石板之下,劍是他個人秘密埋藏,連妻兒都不知道,想來不會再生枝節。

  武侯祠,不知建了何年何代,形式已相當蒼古,由於地點荒僻,沒有人照應香水,除了每年祭祀之期外,平常只有樵子獵手偶爾涉足,是以顯得有些荒敗。

  這一天時未過午,方石堅來到了武侯祠,踏入祠門,他有些緊張,「乾坤玉劍」是武林四大奇兵之一,父母因之而喪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穿過大殿,到了後院,只見石苔砌草,入目盡是枯枝敗葉,他懷著一顆狂跳的心,從階沿居中石級,向右數到第五塊,拔去砌縫裡的野草,用鐵劍削開了一個孔,插入手掌,向上一揭,石板應手而起,然後把石板挪在一邊,用劍撬挖積土。

  一尺,兩尺,三尺,土還是土,什麼也沒發現。

  他開始不安了,「九天神龍」沒理由騙自己,怎麼不見東西呢?

  他把旁邊鄰接的石板揭開,挖徑丈的坑,深到了五尺,什麼也沒有,他頹然坐在階沿上,望著土坑,透心冰涼。

  是「九天神龍」騙了自己,還是被別人取走了?

  五尺,不會埋得這麼深,被人取走也屬不可能,十一年來,沒聽說過任何有關玉劍的傳說,而且這是相當秘密的,如何解釋呢?

  看石板上的青苔和石板縫的砌草,沒有動過的痕跡,只有一個可能,「九天神龍」騙了自己……

  再掘,深到了八尺,已經挖成了一個土井,他完全絕望了。

  被騙的感覺,形成了怒火,再轉變成殺機,非要找「九天神龍」理論個清楚不可,不管怎麼樣,玉劍非追回不可。

  他不死心,用鐵劍在坑裡戳探,突地,劍尖似觸到了什麼東西,不由精神大振,迫不及待的用手刨土,目光觸處,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刨出土的,赫然是一個骷髏頭,另外還有些骨片,他發了一陣呆,繼續刨挖,脊骨,脛骨,一一出現。

  他住了手,這祠年代久遠,又不是墓地,怎會有死人骨頭呢?

  死者是誰?怎會被埋在院地裡?

  土中隱約露出一樣黑忽忽的東西,他用力拔了起來,竟然是一個粗如酒杯口,直徑尺餘的鋼環,他心中又是一震,這是一種外門兵器,看來死者是武林人物。

  仔細審視鋼環,並沒有嚴重的銹蝕,看來是百煉精鋼打造的,用手拂視之惠,發現環身上隱現龍紋。

  現在,尋找玉劍的希望是徹底破滅了,這白骨鋼環之謎,說不定「九天神龍」可以解釋。

  他拋下鋼環,縱出坑外,堆土平坑,再蓋上石板。

  懷著失望與幻滅的心情,離開武侯祠,日頭已經偏西了。

  剛剛轉過一道山環,一聲暴喝倏告傳來:「喂!站住!」

  方石堅倒是吃了一驚,目光掃瞄之下,卻不見人影。

  接著,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報上姓名來歷?」

  聲音發自路邊的林中,方石堅才知道不是對自己而發的,心想,既與自己無涉,還是少管閒事為妙,心念之中,舉步繼續前行。

  粗獷的聲音又告傳來:「此地三十裡範圍之內,不許閒雜人等走動,朋友既已闖入禁地,還是交代明白來路的好。」

  一個低沉的聲音應道:「此地什麼時候劃為你們『金龍幫』的禁地?」

  「金龍幫」三個字使他不期然地止了步。

  那粗獷的聲音道:「朋友,你可管不著。」

  低沉的聲音道:「區區並不想管,是你們攔阻區區的。」

  「報出來歷!」

  「如果區區不報呢?」

  「此地無人敢說不字。」

  「嘿嘿,金龍幫還不能一手遮天……」

  「那就請朋友到分壇一行。」

  方石堅心中一動,原來金龍幫在此地設有分壇,自己來的時候,沒遇到阻撓,想來是正好碰上對方哨戒的疏漏。

  那低沉的聲音道:「區區沒這份空閒。」

  「朋友是敬酒不喝嗎?」

  「就憑你們?」

  「上!」

  方石堅折了回來,淌入林中,才發現了這片林子其形如帶,林外另有一條大路,自己走的是小路,七八條人影停在路中央,全都亮出了兵刃,被阻截的,是一個灰衣人,頭戴闊邊笠帽,帽沿壓得很低,看不見面孔。

  阻路的金龍武士,為首的是一個彪形大漢,只見他氣勢洶洶地道:「朋友還是識相些的好!」

  灰衣人仍以低沉不變的聲音道:「算區區走錯了路,回頭如何?」看來他已軟化了。

  彪形大漢嘿嘿一笑道:「回頭嗎?太晚了!」

  灰衣人掉頭便走……

  暴喝聲起,七八支劍分攻而上,灰衣人身手不弱,身形一晃,便滑出了劍圈之外,朝來路大步走去。

  人影彈動中,灰衣人又被圍在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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