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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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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過山嘴,到了一面峭壁之下,正在用目光搜尋之際,田大娘從一堆岩石後現身招手,方石堅忙奔了過去。田大娘迫不及待地道:「尋到『造化老人』沒有?」 方石堅點點頭,道:「很幸運,事情辦妥了!」 「有希望解除禁制嗎?」 「應該沒有問題!」 「來吧!」 岩石堆後,是個淺淺的石洞,蕭淑玲傻兮兮地坐在洞中,兩人走了進去,方石堅坐定之後,把求藥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說到「造化老人」要他服下藥丸,以作保證,田大娘變色道:「奇怪,傳說中的『造化老人』,性情古怪,但是個正道人,為什麼使這種心機呢?」 方石堅苦笑道:「他一再說蕭姑娘是罪有應得。」 田大娘搖頭道:「這話無從解釋,他並非『一統會』的人,如果是,他就不會拿出解藥,而且,他也不會放過……」 方石堅栗聲道:「但他要我服下藥丸。」 這一說,使田大娘愣住了,不幸萬一言中,「造化老人」已被「一統會」羅網,方石堅算完了,連帶他求來的藥,都成了問題,而「造化老人」所說的罪有應得,不是正好應驗了嗎? 沉默了片刻,方石堅咬了牙道:「大娘,如果我服下的藥丸有問題,根本上已經沒有挽救的餘地,淑玲姑娘心神被制,除了施術的人,只『造化老人』一人能有這能耐,猜想歸猜想,好歹還是得試上一試,您以為如何?」 田大娘期期地道:「這無異以生命作賭注……」 方石堅一字一句地道:「如果,我已經先押了出去了。」 田大娘臉一紅,道:「是的,我顧慮的未免近於自私,現在就試吧!」 方石堅無言的點點頭。 田大娘移身到蕭淑玲旁邊,手扶著她肩膀,柔和地道:「孩子,你躺下,現在要替你治病!」 蕭淑玲木楞楞地道:「治病,我有病嗎?你們……不是想害我?」 田大娘笑著道:「孩子,沒這樣的事!」 蕭淑玲偏起頭道:「姊姊呢?」 「等你的病治好了就可以見她!」 「不騙我?」 「大娘不會騙你,孩子,躺下!」 蕭淑玲仰面躺了下去,田大娘從方石堅手裡接過藥丸,納入蕭淑玲的口裡,然後動手解她的裙帶,方石堅皺了眉頭,田大娘正色道:「方少俠,沖帶二脈之處,是個極細微的地方,如果隔衣而點,稍有偏差,便是不了之局,你曾抱扶過她,不在乎點這三指吧?」 蕭淑玲掙著道:「大娘,為什麼要脫我的裙子?」 田大娘按住她道:「孩子,不脫,只是解開裙頭,為了治病,不要緊的。」 裙帶解開了,稍朝下裙,再把衣腳上欣,露出了羊白脂玉也似的肌膚,「帶脈」環腰一周,正當臍眼之附近。 方石堅側過面期期地道:「大娘,您……點吧。」 田大娘道:「我不成,你說過要身具百年以上內力的人。」 方石堅無奈,硬起頭皮,紅著臉,功集食中二指,朝沖帶之處的部位連戳三指,這三指,使他額角冒了汗,不是費力,是緊張。 蕭淑玲口裡淒哼了一聲,兩眼翻白,一動也不動。 方石堅驚魂出了竅。 田大娘也告方寸大亂,一時沒了主意,久久才栗聲道:「這是怎麼回事?」邊說,邊用手探蕭淑玲的脈搏呼吸。 方石堅激動地道:「我去宰那老匹夫!」說著,真的就要動身。 田大娘大聲道:「且慢,等片刻!」 方石堅顫聲道:「還等什麼,人已經……」 「她的脈息未斷,只是弱些。」 「恐怕是時間問題,我早就懷疑那匹夫不安好心,不然他不會迫我吃下那勞什子藥丸。」 「你去了也無濟於事!」 「為什麼?」 「你不是說,『造化老人』曾交代,即使三尺童子,也可取你的性命……」 「但我並未感覺身上有什麼異狀。」 「方少俠,能活人的,也能死人,如果他布的是一著毒棋,你這一去,正好送死,先冷靜下來,萬一……淑玲有什麼長短,我跟你一道去。」 方石堅手足發冷,呆呆地望著蕭淑玲,腦海裡一片混亂。 如果蕭淑玲就此玉殞香消,的確是件遺恨終生的事,救她反而害了她,如果讓她留在飛雲堡,對方的目的是迫使歐陽信現身,她還可以不死。 但,事情已發生了,說什麼也是枉然。 天色已遂漸昏黑下來,山高月上遲,四下裡一片晦暝。 田大娘以膝為枕,摟住蕭淑玲,目不轉瞬地凝視著她,方石堅來回挪動腳步,顯得急躁萬分,如果蕭淑玲真的發生了不測,他誓要找「造化老人」算帳,他一再試行運功默察經脈穴道,毫無異樣,一切正常,「造化老人」給他服下的那粒黑丸,到底要在什麼情況下才會發生作用,無法想像。 盞茶工夫之後,田大娘忽地驚喜地道:「方少俠,淑玲體內的真氣開始流轉了,我們誤怪了『造化老人』!」 方石堅大喜道:「但願沒事!」 田大娘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聲音帶激地道:「方少俠,我與淑玲寄住那山家,被『一統會』的秘探查到,我只好帶著她朝山裡逃,希望能與你碰頭,因為你說過三天回頭的,到了距此地不遠的地方將被迫及,突然出現了蒙頭怪人,你認得的,就是那行動如魅的『傷心客』,他替我們擋了一陣,我和淑玲才有機會脫身到這石洞藏躲……」 方石堅頷首道:「我知道,他已經告訴我了!」 「什麼,你碰上他了!」 「是的!」 「方少俠,你是否感覺到他……很怪?」 「是很怪!」 「除了覺得他怪,還有別的感覺沒有?」 方石堅心中一動,期期地道:「這個……大娘提起了,我覺得他對我的一切,關切得過了份,但他的解釋是投緣,我一直懷疑,他必有某種用心,可是想不出來,他什麼也不肯說……」 田大娘低聲道:「記得在中平鎮客房店中,你向我敘述『神燈』的事,有人踏破屋瓦……」 方石堅下意識地一震,栗聲道:「記得,大娘的意思是……」 田大娘顫聲道:「我懷疑他是歐陽仿的化身。」 方石堅打了一個哆嗦道:「大娘怎會有這想法?」 田大娘道:「第一,他說話帶濃重鼻音,顯然是假裝的。目的在掩飾本來的聲音。第二,我看他的目光,似曾相識……」 方石堅的星目瞪大了,經田大娘這麼一點破,實在事有可能,他陰魂不散似地不停追蹤自己,自己到哪裡,十有八次他必到,他也急於找萬妙香的下落,他熟知自己的劍路,又曾說目擊歐陽仿死亡,兩次護持那送與「妙修」女尼的包袱,而「鬼塚」之內沒他的屍體……可是,他已經輸出全部真元與自己不假,縱使他真的不死,也是個沒有功力的人,如何解釋呢? 田大娘接著又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 方石堅緊張地道:「什麼方法!」 田大娘更低的聲音道:「揭下他的頭罩!」 方石堅內心一陣怦然,激動道:「可是我根本沒見過他本人?」 「這容易,他是美男子,左邊鬢角有一粒米大的紅痣,不難辨認。」 「可是……他應該已沒有功力……」 「天下事千奇百怪,很難說,你並沒有目擊他的死亡,死是他自己說的,他也不曾示你真面目,『一統會』破鬼塚,沒發現他的屍體……」 「塚內的白骨骷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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