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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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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衫老人聽完之後,擺了擺手,宏聲道:「袁分壇主,這件事是你處置不當!」 袁霸天連連哈腰,道:「是!是!請太上護法寬從,卑屬自請處分!」 黃衫老人緩緩舉步,進入場心,袁霸天緊隨他身後,在距離方石堅約莫一丈之處,站定身形,凝視著方石堅片刻之後,沉聲道:「你先把這女娃放下!」命令式的口吻。 方石堅冷極地道:「辦不到!」 黃衫老人雙目一張,兩道冷電似的目芒在方石堅面上一繞,道:「你以為還能活著離開!」 「那是另一回事!」 「你不怕死?」 「大丈夫生而何為死何地,沒什麼好怕的。」 「你真是歐陽仿的傳人?」 「江湖如此傳說,在下否認也沒用!」 「你放上這女娃兒,老夫網開一面,放你走!」 方石堅心中一動,但隨即道:「辦不到!」 黃衫老人怒哼了一聲道:「你既然決意尋死,也是沒辦法的事!」隨著話聲,單掌一揮,一道狂飆,挾排山之勢,撞向方石堅。 心頭一涼,方石堅旋身閃避,背側向對方,他拼著挨一掌,不願使蕭淑玲受傷,「砰」然一聲,方石堅蹌出四五步,雖有寶甲護體,仍感氣翻血湧,這老人的功力,的確太驚人了。 方石堅回轉身來,一個彈步,便施出鐵劍絕招,由於帶著一個人,加上內元損耗過巨,氣勢大打折扣,饒是如此,威勢仍相當駭人,黃衣老人是識貨的,電彈開去,反拍一掌,方石堅又連打踉蹌逆血幾乎奪口而出。 老人不使他有任何緩勢的機會,緊接著著猛揮了一掌。 「砰」然聲中,方石堅坐下去,口角溢出了血沫。 一個距離他最近的中年劍手,以為有機可乘,手中劍疾刺而出,方石堅揮劍狠掃,烏芒閃處,慘呈隨之,仰天栽了下去,一顆腦袋只剩半邊連在頸子上。 黃衫老人臉色一變,怒喝道:「誰要你們出手?」 本來有幾個準備出手的,趕緊退了回去,這幾乎是同時發生的事,在場的個個面現土色。 黃衫老人再次道:「放下她!」 方石堅心念電轉:「照此情形,絕對無法保全蕭淑玲,如不放手,自己也得賠上,既然蕭美玲與萬妙香是同門師姐妹,他們不會殺她,而對方的目的,完全在歐陽仿一個人,放下她,拼上一拼,也許有死中求活的機會……」心意一決,立即放開了蕭淑玲,站起身來,側移三步,鐵劍斜揚,僅僅面上一片鐵青。 如果他現在想退身,徑越堡牆,未始不可能,但他連想都不想,存心要與對方一決雄雄,如能制服黃衫老人,便可帶蕭淑玲出堡。 他運集全部剩下的內遠貫注劍身,凝注黃衫老人,準備作破釜沉舟的一擊。 人與劍,似與渾如一體,明眼人難看出他這一擊將相當地駭人。只看他的氣勢,便足以使人喪膽。 黃衫老人雙掌立胸,神色凝重,準備全力迎擊。 空氣在刹那之間凍結了。 每一個人的呼吸也屏住了,靜待著這石破天驚的一擊。 「呀!」厲吼聲中,不知是誰先出手,看來是同時,人影乍合即分,只那麼一瞬,看不出招式,劍式與掌風激撞,發出炸雷也似的一聲怪響。 方石堅口噴血箭,臉色一片蒼白。 黃衫老人胸衣裂一尺長道口,鮮血涔涔而出,但一望而知是皮肉之傷。 在場每一個高手,心弦幾乎為之斷裂。 也就在眾人透不過氣的瞬間,堡主袁霸天的巨劍,已抵在蕭淑玲的心窩,她仍然昏迷未醒,這駭人聽聞的場面她當然看不到,縱使她醒著,也是空的,因為她心神失常,沒有意念,也沒有記憶。 方石堅目眥欲裂,厲叫道:「袁霸天,你敢動她一根頭髮,我就要血洗飛雲堡,雞犬不留。」 袁霸天獰聲道:「你沒機會,永遠沒有!」 照理,方石堅身穿寶甲又有捱寺打功在身,應該不會被黃杉老人的掌力所傷才是,因為他經過劇戰,氣血浮動,老人的掌功,並非一般掌力,寶甲護持不到的部位,一樣穿經透穴,同時任何寶物奇功,都有其極限,必須以內元為輔,所以,他仍然受了傷,當然,如果不是寶甲奇功護持,心脈早斷了。 如果換在平時,黃衫老人功力再玄,也不是他的對手。 拼下去,結果是什麼?因為他已經感到氣血不歸經了。 倏地,他想起了灰衣老人交給他的東西,說是不得已時,出示可以解厄,他本不屑於仰仗東西,但想到身世之謎未破,還有很多恩怨未了,不能逞血氣之勇,遺撼千古,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於是,他的心意改變了,伸手懷中,掏了出來,抖開一看,不由窒住了,急切裡沒留意,掏出來的是「招魂幡」給他的那面繡有獠工怪頭的三角幡,抖出來,便無法回去了。 黃衫老人倏地老臉大變,手一揮,大聲道:「你們全退下去。」 袁霸天面現驚震不解之色,深深注視著三角幡一眼,期期地道:「稟太上護法,這……女娃兒……」 黃衫老人瞪眼道:「退下去!」 袁霸天收回巨劍,退了兩步,打了一躲,轉身朝殿堂退去,其餘殘存的手下,也跟著紛紛退下,刹那間走了罄淨,留下一地的殘屍斷體。 方石堅大感意外,難道「招魂幡」的名頭,真的駭人到這種地步?那就應了俗語說的錯有錯著了。 黃衫老人上前數步,聲音顯得十分激動地道:「你……你……是他的傳人?」 方石堅收起了三角幡,冷聲道:「無可奉告!」 黃衫老人吐了口氣,道:「他人在何處?」 「招魂幡」臨死遺言,他的死訊只能告訴「酆都公主」秦如意一個人,方石堅微微一窒,還是那四個字:「無可奉告!」 黃衫老人並沒生氣,停了停,又道:「好,老夫知道這怪物的性格,告訴他,你在此地碰上了老夫,老夫叫童一貫,要他來找老夫!」 方石堅心中一動,道:「有過節嗎?」 黃衫老人搖搖頭,道:「這你不必問,把話傳到就成!」說完,回顧那駕馬車的漢子道:「要他們打開堡門,關閉機關。 駕車的應了一聲,下車傳話。 方石堅呆住了,這可是想不到的意外。 堡門開啟,黃衫老人一擺手道:「你帶人走吧!」 方石堅更是困惑殺了這多人,憑「招魂幡」的標誌,黃衫老人竟然放自己和蕭淑玲離開,這是為了什麼?他想問想了想又把話咽了回去,收起鐵劍,抱起蕭淑玲,緩步走向堡門。 灰衣老人交待的所謂救命之物,反而沒派上用場。 到了拱道前,為防萬一,他不敢著地走出,仍照來時的方式,飛身掠了出去,守堡的警衛,驚駭地望著他,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 他深深地透一口氣,這半天,像經歷了一年那麼長。 抱著昏迷如死的蕭淑玲,他有些無所適從,該到哪裡去?如何救治她!灰衣老人囑咐不要回朱家老店,現在是白天,渾身血跡,怎麼上路呢? 沒奈何,他只好朝空曠無人的地方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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