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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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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恨火殺機 「賽神仙」兩眼骨碌碌一翻,道:「從你的掌法與用劍的架式看來,你是綿山派的弟子。十年前中原道上有個傑出的年輕高手,叫『鬼劍』王世宇,諒來是你的同門,沒錯吧?」 青衫蒙面書生「唔」了一聲,道:「算閣下說對了!」 「賽神仙」面上頗有得色,這下子顯示出他江湖閱歷的確豐富。 白髯老道有些赧然,因為他不能從手法認出對方來路,無話找話地道:「綿山派算是新興劍派,但並非秘密門戶,為什麼要故神其秘不報來路,也不出示真面目?」 蒙面書生淡淡地道:「這似乎與道長無關,個人愛怎麼樣便怎麼樣,也扯不上門戶。」 老道冷哼了一聲道:「如果貧道把你當『冷面修羅』,出手無情,或死或傷,又將如何?」 蒙面書生報以一個冷哼,道:「恐怕還沒有這樣簡單!」 「要試試看嗎?」 「區區無所謂,悉聽尊便!」 話說僵了,老道真的作勢便要出手…… 驀在此刻,一條人影幽然出現,「賽神仙」栗聲大叫道:「冷面修羅!」 全場五雙眼睛,投注向同一方向。 冷面,的確冷,像石頭,像冰塊,不單是冷,眉目間那股恨意,更加使人膽寒,老道發話道:「你就是『冷面修羅』?」 「唔!」話聲應在喉嚨裡,口都不曾開,人在場邊立定。 「踏破鐵鞋無覓處,這太巧了,貧道正要找你,你是神燈傳人?」 「不是!」 「你……掌劈了『金冠道人』?」 「嗯!不錯!」 「貧道『玄真』,是『金冠道人』的師兄。」 「怎麼樣?」 「欠債還錢,欠命還命。」 方石堅冰冷而帶濃稠恨意的目芒,掃向了「賽神仙」。不用說,是這矮子興風作浪,上一次,他搬來了女妖「采衣仙娘」,現在,又鼓動崆峒派出頭。 「賽神仙」下意識地挪了挪肥短的身形,臉上作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方石堅冰聲道:「閣下是以製造事端為樂嗎?」 「賽神仙」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道:「這是什麼話?老夫丟失了師門重寶,難道不能追尋嗎?至少少俠你劈死了崆峒派的『金冠』道長,那算是你自己的梁子,牽扯不到老夫身上。」 「但你是始作俑者!」 「嘻嘻!這與殺人是兩檔子事。」 「你仍然相信在下身邊帶有你老兒的師門重寶嗎?」 「那要待事實證明。」 「何不現在就證明一下,好讓在下有藉口殺你?」 「賽神仙」老臉一變,連退了三個大步,陰陰地道:「冷面修羅,你要殺人還不簡單,何必找什麼藉口?當初你掌劈『金冠道長』時,也曾有藉口嗎?」語氣中帶著挑撥的意味,想轉移對象。 方石堅道:「有,他先挑釁,然後又施淬毒暗器,在下不被殺便只有殺他。」 果然,「賽神仙」的話發生了作用,玄真老道把方便鏟一提,道:「施主恃技殺人奪寶,得還出公道。」 方石堅心火股股直冒,「賽神仙」硬誣他殺人劫寶,真是有口難辯。這件無中生有的公案,已遍傳江湖,實在可恨。心念之中,道:「俗語說,刀劍無眼,出手無情,道長定要找場的話,隨便劃出道來,在下接著就是,但等在下先宰了專門興風作浪的矮子……」目芒隨即射出「賽神仙」,殺機上了臉。 「賽神仙」打了一個哆嗦,怪叫道:「武林中還有公道嗎?……」 「玄真」老道向前邁了一個大步,另兩名中年道士也仗劍欺身,與老道互為犄角。老道冷厲地道:「貧道不能坐視你恃技淩人,還是準備自衛吧!」 方石堅冷漠地極地搖頭道:「殺人流血,多數是被迫的。出手吧。」鐵劍緩緩出鞘,鐵青的臉,與劍成了一色,令人不寒而慄。 「呀!」厲吼聲中,方便鏟如孽龍出洞,挾鋪天蓋地之勢,鏟向方石堅,那一氣勢,像是要粉碎鏟影涵蓋下的一切。 同一時間,兩名中年道士的長劍,也分別從側後遞進。 鏟影劍光,布成了網,似乎已沒有一寸的空間。 劍貴輕靈,縱是切金斷玉的寶刀,方石堅也不至於狂到與重器硬碰硬。身形一晃,像是對手特地為他留了空隙,如幽靈鬼魅般脫出了圈外,這一式玄奧無比的身法,使那蒙面書生不自禁地喝了一聲彩。 就在鏟劍落空的瞬間,烏芒一閃,悶哼陡傳,玄真老道曳鏟後退。 「別動!」冷喝聲中,鐵劍抵上了老道的左肋。 「呀!」驚呼聲中,兩名中年道士窒住了。 這是什麼身手,才只一個照面,在崆峒派中功力穩坐第一把交椅的玄真道人,竟被制住了。 「賽神仙」見勢不佳,拔腿開了溜,人臃腫,但逃走的動作可相當俐落,只兩晃便沒了影子。 玄真老道渾身發起抖來,老臉陣陣扭曲。 方石堅心念數轉之後,收回了鐵劍,放回鞘裡,片言不發,轉身離開。 玄真老道與兩名手下,大感意外,望著方石堅逐漸遠去的背影直發楞。照江湖傳說,冷面修羅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煞星,想不到他突然走了,連話都沒交代,實在是個無法理解的人物。 方石堅除非必要,他的確不想隨便殺人,場面話也懶得交代,芒山老人的慘死,使他痛不欲生,他一心只巴望趕到少林寺,追出兇手為「芒山老人」報仇。 走沒多遠,身後風聲颯然,一個聲音道:「方兄請留步!」 他聽出是那青衫蒙面書生的聲音,不禁心中一動,止步道:「挑戰嗎?」他沒有回頭。 蒙面書生趨到頭裡,朝路側一站,道:「區區沒這意思!」 「那喚住在下何為?」 「只是想談談!」 「有什麼好談的?」 那份冷漠,實在使人受不了。蒙面書生呆了呆,自我解嘲般地笑笑道:「區區為上次的挑戰感到赧顏。」 「為什麼?」 「區區自愧弗如,從剛才方兄對崆峒道士的風度,益發令區區欽服。」 「不敢當此謬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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