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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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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捱了約莫一個時辰,司徒美去而複返,一進客房門,田宏武從她的神色上,就知道事情並不順當。 果然,司徒美開了,第一句話便是:「人已離開開封,走了大半天了。」 田宏武心頭一沉,道:「對昨晚的事,他說了什麼沒有?」 司徒美道:「他對丁二叔說,事與願違,只好負疚終生了。」 田宏武道:「他沒說當年受父什麼大恩?」 司徒美道:「沒有,他很沮喪,田少俠,如果你當場說出身份事情便兩樣了……」 田宏武苦笑道:「誰知道他是如此存心呢?」 他歎了氣,又道:「無論如何,在下要設法找到他,也許這其中他還有什麼沒說出的事,看情形,他根本不知道先父的下落,也不知道先父業已辭世,竟然就要冒名替死,情理上似乎說不通,一定還有內情。」 司徒美頷首道:「我想也是的!」 田宏武劍眉一蹩,道:「他會不會又遠走關外呢?」 司徒美道:「這就不得而知了,丁二叔曾問他的行止,但他沒說。」 田巨集武轉了話題道:「什麼時候才能得到文鳳的消息?」 司徒美道:「不會太久,由這裡到風堡,快馬不須一個時辰,如果有消息,會先用飛鴿傳遞回來,我跟你一樣著急。」 突地,丫頭小雯匆匆跑了來,有些氣促地道:「小姐,馬……馬公子要見您!」 司徒美粉腮一沉,道:「你真不懂事,說過多少遍了,這裡不見男客……」 小雯蜒起嘴道:「人已經進了院子了,我又不能攆他出去。」 司徒美皺了皺眉頭,道:「好,我去見他!」 說完,又向田宏武道:「田少俠,你好好待在這裡,我去打發他走。」邊說邊轉身出房。 田宏武望著她的背影搖搖頭,女人的心真是難揣又難測,她到底愛不愛馬之章? 馬之章是知道自己在這裡而找上門的麼? 客房與院子,一廳之隔,基於好奇,田宏武移步到了門邊,這樣,便可以聽到院子裡的話聲了。 如果馬之章是為他而來,他便不能縮著不現身。 馬之章的聲音很大,似乎負了氣,很清晰地傳了進來:「大妹子,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不是看上了姓田的?」 司徒美也大聲相向道:「這關你什麼事?」 馬之章氣乎乎地道:「令祖母已經答應我們的婚約,我當然要過問。」 司徒美道:「可是本人還沒答應!」 頓了頓,又道:「你說過天涯何處無芳草,我算什麼,天下比我強百倍的多的是,憑你馬公子的才貌,還怕找不到意中人?」 馬之章道:「你就是為了我無心說了這句話,所以存心要報復我,是麼?」 司徒美冷笑道:「我才沒那種閒工夫,做此無聊的事!」 沉默了片刻,馬之章又道:「大妹子,你竟然不顧兩家的情誼,夥同仇家對付我娘,這怎麼說?」 司徒美冷漠地道:「如果馬伯母定要認為是這樣,我沒話說,事實上是我阻止流血,昨晚湊在一道是巧合,並非事先安排,毀容之恨,活祭之仇,是我說服他放棄的,既然碰上了,我能不管麼?」 馬之章寒聲道:「大妹子,我剛才問你的話很重要,你必須答覆我,你愛上了他麼?」 司徒美笑了一聲道:「我何必答覆你,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喜歡誰就喜歡誰,連我祖母也管不著。」 言中之意,當然是說馬公子更管不著了。 馬之章咬牙道:「好,我不過問,但我得告訴你,我非殺他不可,他父親田輔公是殺家姐的凶愚,這仇不能不報,他自己說的,父債子還。」 司徒美若無其事地道:「殺不殺是你的事,我也不會過問。」 田巨集武血行加速起來,就待要現身出去,但轉念一想,覺得不妥,這棟精舍,是司徒美的尊宅,從設男人進來過,自己如果現身出去,將使她難堪,而且對方動起手來,地點也不合適,這麼一想又按捺了下去。 馬之章沉聲道:「大妹子,你不過問,這可是你親說的?」 司徒美道:「當然,我從來沒有說話不算話,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如果一刀一槍的硬拼,你不一定殺得了他,縱使你殺他,另外會有人出頭找你,同時,你詳細問問令堂,當年令姐是為什麼被殺的,值不值得把仇怨連結下去!」 馬之章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了,你說過不管就別管。」 司徒美道:「我只是提醒你一句而已,恪於規矩,我不請你入廳了……」 馬之章倒也知趣,立即告辭離開了精舍。 司徒美回到客房,正色道:「田少俠,肯聽我一句話麼?」 田宏武儘量控制住情結道:「姑娘有話請講!」 司徒美道:「冤家宜解不宜結,如非萬不得已,請你別和他計較。」 田宏武心裡明白,司徒美仍然是愛馬之章的,慨然道:「好的,在下儘量如此做,希望不被迫走下策……」 就在此刻,小雯送來了一張小小的柬子,是派到風堡的人傳回的飛訊,司徒美打開看了看,額頭立刻整了起來,幽幽地道:「人沒在風堡!」 田宏武一顆心頓時往下沉,到底三師兄把小師妹帶去了哪裡?」 經過這些變故,他已經看出了夏侯天的為人心性,他什麼卑鄙惡毒的事都做得出來,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會不會帶她去火堡呢? 司徒美搓手,道:「這該怎麼辦?」 田宏武寬得片刻也難留了,起身道:「敬謝姑娘盛情,在下告辭!」 司徒美也不便留他,點點頭道:「我們分頭查文鳳的下落,誰先有消息,便互相照會一聲。」 出了精舍,看天色已是傍晚時分,遙遙可見開封城的垛諜,田宏武心想,如果進城露面,准又節外生枝,且先在城外投宿住下,再作打算。 奔了一程,開封城已愈來愈近了。 突地,一聲吆喝,震耳傳來:「賣命啊,有人要買麼?」 天底下什麼古怪的行業都有。 吆喝著叫賣命的還沒聽說過。 「賣命啊,有人要買命麼?」 這聲音比剛才那一聲還要響亮。 田宏武駭異莫名,不期然地停下了身形。 賣命,這可是聞所未聞的稀罕事,一般所謂的賣命,是指某人對某人誓死效力,只是句詞兒,卻沒有當買賣生意吆喝的。 一條人影,悠然出現,是個衣衫樓襤,形同乞丐的老者,手裡拄著竹杖,一副窮愁潦倒相。 他走到田宏武身前,停住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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