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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獵戶嘻嘻一笑道:「深山野穀,哪來的房屋,跟你作耍的。」

  田宏武這一氣可大了,折騰了半天,天也黑了,卻說是作耍的,一個箭步,沖到獵戶身邊,寒聲道:「你找死麼?」

  獵戶一掀氊帽道:「田老弟。火氣別這麼大!」聲音突然改變了。

  田宏武一反神,定睛望去,對方赫然是童梓楠改扮的,不由大感激動,道:「想不到竟是兄台!」

  童梓楠端詳了田宏武幾眼,道:「恭喜老弟複了容,『生死手』真是名不虛傳!」說完,又轉話題道:「那份行頭還在麼?」

  田宏武心中一動,道:「還在,那天在寶鼎庵外,是兄台暗置在小弟馬背的麼?」

  童梓楠道:「不,是『復仇者』本人。」

  田宏武一聽,寶鼎庵前,留柬要自己赴南召劍會殺黃鎮山,是「復仇者」親自所為,不禁有些牙癢癢地,脫道:「他為什麼如此神秘,不肯與小弟見面?」

  童梓楠道:「老弟別生氣,『復仇者』也有他不得已之處,其實……老弟已經見過他很多次了,只是不知道而已,為了大計,忍耐些把!」

  這一說,田宏武反而更加激動,既然見過多次,他是誰?

  他把接近過的人,逐一推想,但找不出可能性大的人,最可能的是眼前的童梓楠,但他不承認。

  童梓楠接下去道:「對方抓到了一個小尼姑,硬誣她是『復仇者』的同路人,我們不能坐視無辜的人受累,碰上你是湊巧,事先沒想到,你失蹤了這麼久,我不得不冒險喬裝入山查探,還好,你平安無事,我忽然想到了一條妙計,可以救那尼姑。」

  田宏武劍眉一揚,道:「什麼妙計?」

  童梓楠沉聲道:「四大堡的主力,日前全集中在洛陽,你以紫衣人的面目,故意在南召現身,無妨製造些風波,把對方的注意力引向這邊,我們便好著手救人,但記住,千萬別讓人知道你本人曾返南召,否則又會疑心到你頭上,事後,你繞道別的路趕回洛陽。

  田宏武想了想,點頭應好。

  第二十二章

  一向平靜的南召城,突然掀起了狂風巨浪。

  因為將近兩月前,在劍會上一招搏殺會主「一往擎天」黃鎮山的紫衣怪客--復仇者,在城裡公開露了面。

  當然,這風浪只限於江湖社會,一般平民是懵然不覺的。

  黃鎮山被搏殺,是轟動北方武林的大事,紫衣怪客這一現身,當然令人震驚。

  就在紫衣怪客露面的當天晚上,先是橫行這一帶的採花劇盜「金燕子」被殺,懸屍鐘鼓樓,屍旁題了「復仇者殺」四個血字。

  再就是威武鏢局設在此地的支局,接到傳柬,限令三天之內收牌卸旗,否則將血洗支局,署名仍是「復仇者」。

  緊接著第二天的早上,通行大道出現了白頭招貼,警告四大堡的人,離開南召。

  無形的江湖社會鼎沸了。

  誰也不知道,「復仇者」為什麼要這樣做?

  誰也不知道「復仇者」將做出什麼驚人的事?

  四大堡在這一帶的弟子,人人自危,匿跡銷聲。

  但這消息,卻很快地傳出去了。

  不用說,這是田宏武的傑作。

  三天后,四大堡的高手,以各種不同身份,湧到了南召,展開了行動,可是「復仇者」卻已無影無蹤了。

  也就在四大堡的高手聚集南召之際,田宏武卻已到了洛陽。

  洛陽,藏龍臥虎,滿目繁華。

  田宏武初履這歷史上數一數二的北方名城,耳目為之一新。

  這一帶是「火堡」的天下,他本身是「風堡」的總管,照理該徑投「火堡」,但因了朱媛媛的關係,曾與「火堡」少堡主簡伯修兄妹發生過不愉快,又曾劍傷過簡伯修,他不願去那裡鼻子對嘴地難堪,只好先去投店住下。

  他預料,童梓楠會設法與自己聯絡。

  他心裡記惦著「修緣」女尼的事,不知道童梓楠他們得手沒有?

  飯罷,花燈初上,田宏武離店出街,照慣例,他的劍仍提在手中,一個俊逸瀟灑的白衣書生,提著劍逛鬧市,顯得十分地不調和,甚至有些刺眼。

  他自己倒不覺得,因為習慣成自然,積漸為常了。

  正在假作斯文,安步當車地沿街流覽之際,突然有個窮酸相十足的老秀才靠近身邊,開道:「田老弟,好久不見了,我們到白玉樓喝杯茶敘舊如何?」

  田宏武吃了一驚,側頭望去,面孔依稀相識,仔細一端詳,他認出是誰來了,不由大感振奮,忙道:「兄台幸會,這向好?」

  老秀才笑笑道:「百無一用是書生,愚兄我還是老行當,課蒙童度日,老弟文武兼備,這一向在哪裡得意?」

  田宏武覺得好笑,隨應道:「還不是書劍飄零,四海浪跡,請吧?」

  這老秀才,是童梓楠喬裝的。

  兩人煞有介事地一路交談著,不久,來到「白玉樓」,這是間高雅的茶樓,座中茶客大部分都是衣冠楚楚之輩,短裝打扮的江湖人,可說一個也沒有。

  揀了個僻靜的角落座頭,要了兩碗茶,四色乾果,閒聊起來。

  談了一陣閒話,田宏武忍不住道:「那事情怎麼樣?」

  童梓楠磕著瓜子,一副悠閒之態,裡低聲道:「說話當心些,我們被人盯上了,那件事砸了!」

  田宏武心頭一靂,以極低聲音道:「怎麼砸的?」

  童梓楠道:「對方很精明,把那小尼姑轉禁到『火堡』去了。

  田宏武面色微微一變,道:「那該怎麼辦?」

  童梓楠道:「以牙還牙,用同樣的手段」

  田宏武略顯緊張地道:「怎麼做法?」

  童梓楠端茶就,暗中從袖子裡取出一個小紙折,放下茶碗之際,悄悄朝田宏武面前一推,使了個眼色,放大了聲音道:「田老弟,難得久別重逢,明午愚兄作東,務請賞光吧!」

  田宏武欠了欠身,道:「小弟恭敬不如從命!」

  說著,把那紙折暗暗塞入錦囊。

  兩人又天南地北地閒聊起來。

  聊了一陣,童梓楠起身道:「老弟,愚兄還得回館授夜棵,先走一步,明午再見,幹萬別失約,老弟一路風塵勞頓,也該早早回旅邸歇息!」

  說著,又使了個眼色,長揖作別離去。

  田宏武心知那紙折有蹊蹺,不能待久誤事,正想付茶資離去,忽見一個青衫書生打扮的人,朝自己面前走來,舉目一望,不由呆住了。

  這青衫書生,竟然是三師兄夏侯天。

  他怎麼還逗留在北方沒有南方?是了,他癡戀著小師妹上官文鳳,小師妹不回家,他也在北方守著。

  田宏武起身道:「三師兄,你……」

  夏侯天「噫!」了一聲,目光在田宏武面上一連幾繞,道:「我該叫你田總管還是……」

  田宏武不自然地笑了笑,道:「小弟雖然逐出門牆,但師兄弟間的感情仍在,三師兄請坐!」

  夏侯天在童梓楠原來坐的位元上坐下,田宏武也跟著落座,小二泡上了新茶,撤去原先喝過的茶碗。

  夏侯天驚詫地道:「師弟的臉竟然復原了?

  田宏武道:「小弟幸遇神醫,得以複容,也算是機緣。」

  夏侯天點了點頭,道:「的確是番奇緣,師弟從『風堡』來的麼?」

  田宏武道:「不,正要回『風堡」,小弟接受神醫施術,離堡已經數月了。

  夏侯天「唔!」了一聲,道:「見到小師妹麼?」

  田宏武皺眉道:「很久沒看見她人了,唉!小師妹實在也太任性……」

  話鋒一頓,又道:「對了,三師兄何以也不回南方?」

  他這是明知故問。

  夏侯天眉毛一揚,道:「愚師兄我現在是『火堡』的『紅騎武士』副統領!」

  田宏武大感意外地「啊!」了一聲,道:「怎麼,三師兄進了『火堡』?

  夏侯天面有得色地道:「簡少堡主對我十分知遇,情誼很深厚!」

  田宏武心念疾轉:「修緣女尼現在被禁在『火堡』,三師兄身為武士副統領,定然知情,何不向他探聽一下?」

  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妥,童梓楠這訊息是秘密的,問出來也許會賁事,那暗傳的紙折,定是行動計畫,不能失之大意,當下笑笑道:「三師兄也有意在江湖上創一番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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