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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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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如泥塑木雕般地望著空際。 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令人窒息。 「無名女」陡地從地上彈起,面目淒厲如鬼,她沒有流淚,只是粉腮上的肌肉急劇地抽搐,粗重地喘息,這是痛苦到極至的表現啊! 南宮維道眸蓄淚光,沒有什麼話好說,他能說什麼呢?安慰,勸解,對一個心碎的人,全是多餘的。 「哈哈哈哈……」 「無名女」歇斯底里地狂笑起來,悲極的笑,比哭還要難堪的笑。 笑聲藹漾在空間,回應在山谷,眼前,完全被慘霧愁雲所籠罩。 南宮維道只覺自己的心,也被這淒絕人寰的笑聲撕碎了。 笑聲,逐漸變成了哭聲,淚水滂沱而下。 南宮維道在心裡道:「哭吧!盡情地哭!盡情的發洩!」 「無名女」伏倒巨石之上,邊哭邊叫道:「郁之,,徐哥哥,你沒有死,你沒有死啊……我等你,你知道……我在等你的啊!啊……」 字字摧肝,聲聲斷腸,令人不忍卒聽,草木有知,也應一掬同情之淚。 南宮維道完全麻木了,腦海裡一片空白,似乎連自己也不存在了。 聲嘶、力竭、斷腸、淚枯! 哭聲由低沉、暗啞,止息了。 「不死書生!」 一聲厲吼,把南宮維道從木然狀態中驚醒,只見「無名女」眼角帶血,僵立在自己身前伸手可及之處,那一份慘厲的表情,令人不寒而粟。 他無力地喚了一聲:「姑娘!」 「無名女」如帶雨梨花,淚痕斑駁,但卻泛散著熾烈的殺氣。 「他怎麼死的!」 「死于『金龍幫』太上護法『毒瘤子杜十全』等人圍攻之下!」 「金龍幫的人?」 「是的!」 「他們能殺得了他?」 「杜十全功力非同小可,加上其餘不弱的高手……」 「死在何處?」 「新鄭城外七賢廟五裡外的丘陵中,我料理了他的後事,並已為他報了仇……」.「你,為他報了仇?」 「是的!元兇杜十全已伏屍!」 「你也殺了金龍幫主?」 「這……沒有,但……」 「那樣不能算是報了仇。」 「姑娘的意思……」 「無名女」一拂披落的散發,粟聲道:「不死書生,你說的全是真話?」 「我沒有說謊的必要!」 「好!」 餘音尚鐐繞耳畔,人影已遝。 南宮堆道為之一怔,依此女的身法,她的功力不知高到什麼程度。她就這祥走了。她將會做出什麼?意料中,她會尋死覓活,然而沒有,她是一個不同於人的奇女子。 他木立當場,幾乎忘了置身何地! 日頭偏西,山風乍起,他長歎了一聲,重新打起精神,下峰奔趕「西歸穀」。 他照「一枝梅」所繪的地形圖,連越三道險峻的山澗,一道巨岩的幽谷在望,這,便是武林傳言中有進無出的「西歸穀」了。 從谷口放眼望去,了無異狀,卻不知兇險在於何處,照「一枝梅」所說,谷内陰風,能使人內元消散,看來不是人為,乃是天生絕地。 這是以生命作孤注一擲,甫宮維道不期然地緊張起來。 「五色蘭實」生得什麼樣他根本不知道,如果僥倖得見谷中主人,對方肯無條件的慨然相贈? 他想,這一進去能再出來嗎? 這情景,的確有荊軻渡易水之慨。 但,無論怎樣,不達目的決不回頭。 他在谷口呆了片刻,把心一橫,舉起沉重的腳步,朝谷内走去。每走一步,他的心便震顫一下。 事實上他根本無法預料將有什麼樣的情況發生。 他心驚膽顫地走了約莫十丈。 驀地正如「一枝梅」所遭遇的,一個似空穀回音般的聲音傳了出來! 「此穀不通……通……通,入則西歸……歸……歸……」 他全身一顫,止住腳步,探頭向內發語道:「江湖未學求見穀主!」 本來他應當報名,但怕「不死書生」四字犯了對方「西歸」之諱,所以僅稱江湖未學而不報名號,發號之後:久久沒有回答。 他運足丹田內力,再次出聲,但仍死寂如故。 看樣子谷中謝絕訪客,不許任何人進入。 「闖!」 他打定了主意,舉步再行,再前進了約莫十丈,只見兩邊岩壁,陡峭如刀切斧削,直上雲表,除了苔蘚,什麼也沒有,穀底雜樹叢生,間雜著累累怪石,陣陣陰風,罩身拂來。 放眼掃瞄,岩石雜樹之間,隱現片片白骨。 他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這些白骨當是探谷的武林高手,自己,也將步他們的後塵嗎? 「一枝梅」說過,陰風吹襲之下,內元不聚,他忐忑地試行運氣,卻毫無異狀,內元充沛,流轉自如,不禁大感困惑,「一技梅」決不會信口開河,那是怎麼回事呢?難道又是「龍涎果」之效嗎? 心裡這樣想,膽子也大了許多。 當下一振精神,快步入谷。 陰風愈來愈盛,但似乎對他無害。 「嘩!嘩!」腳步無意踏上枯骨所發出的聲音,令人頭皮發炸,毛骨悚然。 約莫二十丈遠近,眼前現出三岔穀道,左右兩道,由於上方密結的關係,暗黑不見天日,居中的穀道彎向左方,但卻開朗了許多。 他略一猶豫,朝中央穀道走去。 過了三岔道,陰風止息,他恍然而悟,陰風是從西側的黑穀吹出來的,登時高興萬分,看來難關已過,只是不知谷中這一關能否通過。 「站住!」 一聲暴喝,有如雷鳴,南官維道駭然止步,目光四射,卻不見人影。分明喝聲發自身前,這可就奇怪了。 「好小子,你眼睛長在頂上嗎?」 南宮維道循聲望去,不由大吃一驚,只見一個身高不及四尺,倚牆腳而立的株儒老人,巨口獅鼻,赤面無須,頂上卻已白髮蕭蕭,正瞪著一雙火眼,一瞬不瞬地望著自己。 「這小子邪門,竟不懼蝕骨陰風?」 聲音卻發自另一邊,轉頭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又一個小老人站在壁邊,長得與這邊的一模一樣,只是面色是白的。 一紅一白,相映成趣。 南宮維道雙手一拱道:「兩位如何稱呼?」 那紅臉向白臉的道:「兄弟,如何處置他?」 白臉的輕描淡寫地道:「劈了算了!」 兩名株儒,似乎根本不把南宮維道當回事。 南宮維道此來是有求於人,也不介意,和聲道:「兩位想是此間主人?」 白臉的哈哈一笑,聲如沉雷地道:「主人!咱老哥倆是看門的!」 紅臉的冷哼了一聲道:「兄弟別與他廢話,收拾了吧!」 南宮維道不溫不火地道:「在下求見穀主,煩兩位通稟?」 紅臉的偏起頭道:「你找死嗎?」 「在下以禮求見!」 「此穀不通,入者西歸,你聽到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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