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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白衣童面」厲吼道:「能,就在今日!」

  「你知道在下准答應嗎?」

  「不死書生,為了你剛才一句話,本人不願以詭言相對,口頭答應,心裡則否,總之,你非答應不可!」

  南宮維道心想,罷了,自己是「造化門」傳人,這過節理應自己承當,且成全他人子之情,再思補救之道,心念之中,道:「有句話先聲明……」

  「說吧!」

  「如果令堂出困之後,秉性難移,再無辜害人,在下會不擇手段以補過!」

  「可以!」

  「在下答應了!」

  「我們立刻行動……」

  「你不能先解在下穴道?」

  「本人答應事完!」

  「白衣童面」一把挾起南宮維道,朝巨家奔去,顧盼間,來到巨塚奇陣之外,只見「白髮紅顏」端坐墓頭,厲聲大笑道:「孩子,成了嗎?」

  「娘、他答應了!」

  「哈哈哈哈,孩子,真虧了你!」

  「白衣童面』』向南宮維道道:」你用口指點,我帶你走!」

  南宮維道在心裡暗自對師父禱告了一番,然後指示入陣門戶,在外行人眼中,這小小陣勢,不殊金城湯池,但對於會者來說,只是些木石而已。

  左轉,右折;進進退退,轉眼到了墓前。

  「白衣童面」放落甫宮維道,朝地上一跪,顫聲道: 「娘啊!數十年來,我母於咫尺天涯!」

  「白髮紅顏」顫抖著手,撫著「白衣童面」的頭頂,語不成聲的道:「想不到為娘的能重見天日,孩子,起來!」

  「白衣童面」站起身來。

  上次南宮維道見到「白髮紅顏」時,是在晚上,而且還隔了一段距離,現在是大白天,而且近在咫尺,觀感自是不同,這女魔白髮如銀,但面目姣好有如青春少女,只是那眸中發射的綠光,令人打從心裡冒出寒氣。說她是曠代女魔可以,說她是武林中的怪物,亦未嘗不可。

  突然,「白衣童面』目注遠處道:「娘,有人來了!」

  「什麼樣的人?」

  「可能是『金龍幫』巡邏的!」

  「別理他們!」

  「我們還是避一避,別讓人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好,入墓吧。」

  南宮維道也被帶入墓中,墓內的情況,全非他的想像,珠光寶氣,佈設華麗,從門戶可以判斷這是一座地下冥宮,只是這飲食的來源,便令人迷惑了。

  「白衣童面」目光四掃,驚奇地道:「『娘,這地方不錯!」

  「白髮紅顏」朝椅上一坐,道: 「孩子,你便是在此出世的!」

  南宮維道從這句話中,明白這古墓冥宮,本是這女魔的巢穴,師父在外面加了禁制,把她困在其中。

  「娘,我們何時離開?」

  「我們不離開!」

  「不離開?」

  「這是極好的居所,娘大半生消磨其中,怎能拋棄,只要知道進出陣式之法,豈非最好的安身之所,陣式成了古墓的庇護,格格格格……」

  南宮維道憋不住好奇之念,突然開口道:「此墓被奇陣所困,飲食如何供應?」

  「白衣童面」道:「此中有地泉靈菇,可以充饑解渴,其他食物可以隔陣淩空拋入!」

  南宮維道暗付,自己早該想到這一點的,大凡奇門陣勢,制人而下制物。

  「白髮紅顏』冷眼一掃南宮維道,陰側側地道:「這小子,當初為娘好言相求不應,看著惹厭,孩子,如何處置他?」

  「放他走!」

  「什麼,放他走?」

  「是的!孩兒曾答應過他!」

  「孩子,你何時學會言出必踐?」

  「對他是例外!」

  「那豈非秘密盡泄!」

  「孩兒相信他的為人,不會!」

  「出了差池呢?」

  「孩兒打發他上路!」

  「白衣童面」帶南宮維道出了墓門,先看了一下外面動靜,然後伸指連點,解了他的穴道。

  南宮維道功力盡複,一躍而起,道:「閣下不怕在下反目相向嗎?」

  「我知道你不會!」

  「閣下有此自信?」

  「本人一生不相信人,但相信你是一名真武士。」

  「閣下不會後悔?」。

  「要殺你早已下手!」

  「殺了在下你如何出陣?」

  「哈哈哈哈,不死書生,白衣童面成名並非僥倖。論功力,你勝一籌,論智謀你年紀輕了些,早在進陣之際,本人步步做了記號,現在進出已如坦途了!」

  南宮維道著實佩服對方這一手,不禁脫口道: 「在下佩服!」

  「咱們雙方諾言已踐,你可以走了……」

  南宮維道心想,是否此刻抖明身份,丁斷這場公案呢?但轉念一想,師父早已辭世,遺蛻在絕谷禁宮,決不能受擾,只要「白髮紅顏」母子不再為惡,就讓她安度晚年吧,數十年幽囚,這懲罰已夠了,不必趕盡殺絕。

  於是,他一拱手道:「在下重申前言,希望閣下母子能束身自愛,杜絕惡源,後會有期了!」說完,大步出陣,將及陣門,目光觸及師父所留的那塊石碑,不期然停了腳步,

  「造化老人禁」。

  他望著碑上的字出了神;他想:自己是在違逆師命「突然,他發現石碑的反面,也似有字跡,忙用手拂去苔蘚,一行字現了出來:

  「解此禁者,吾傳人也,閱後毀之。」

  南宮維道俊目圓睜,激動得全身發顫,想不到師父對先天易數,有如此高的修行,竟能在數十年前,算定他的傳人來解除這女魔的禁制,既是如此,當不算違命,內心的不安,登時煙消雲散,如釋重負。

  師命如此,只要「白髮紅顏」母子不再作惡,這段公案,便算了結了。

  於是,他舉掌劈碎丁石碑。

  出陣之後,他彈身便朝昔日獨臂老者尤允中托身的農舍奔去。

  到了地頭,一看,不由呆了,哪裡有什麼農舍的影子,只是一片廢墟,雜草蔓生,園圃僅剩下隱約的輪廓,觸目一片淒涼。

  是毀于「金龍幫」嗎?

  還是情況轉變,無法立足,自毀他遷?

  尤允中也是「宏道會」遺老之一,全家為復會報仇而獻身,他們平安嗎?

  他黯然神傷地癡立著,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只是,心中的怨恨更深了。

  癡立了一會,他茫無目的地朝不久前師伯「野和尚」遇襲的「野渡頭」走去。

  正行之間,忽地發現路旁石上有一個「三環」暗記,不由心頭一震,師伯說過這是會中遇急難時求援的訊號。

  「三環」暗記之旁,有一個箭頭,指示方向。

  他毫不猶豫地循箭頭所示方向奔去,奔了一程,又是一個「三環』』暗記,方向卻改變了,如此上連五個暗記,把他帶到了一片荒林之前,這荒林面對大河,連接著無盡的蘆葦。

  一聲淒哼,發自下遠的林邊亂草叢中。

  南宮維道心中一動,以閃電身法撲了過去,目光掃處,不禁失口驚呼:

  『『呀!」只見一個青衣少女,遍身血污,衣裙破碎,再一細看,頓時栗呼一聲遭:「小芬姑娘!」

  她赫然是獨臂老人尤允中的女兒小芬。

  小芬睜開血紅而失神的眼,望了一會,突地面容抽搐,淒厲地吼道:「禽獸,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嬌軀一陣扭動,卻掙扎不起來。

  南宮維道全身一顫,道:「小芬姑娘,你認不得我了,不死書生……」

  尤小芬杏目大睜,激動地道:「不死書生?」

  「是的,不死書生!」

  「啊!少主,少主!」

  「怎麼回事?」

  小芬慘白的嘴唇連連顫動,目眥欲裂地道: 「少主,我……要死了!」

  南宮維道心想,她喚自己為少主,顯然師伯範文昭沒有死於「赤後宮」,不然她何能知道。

  「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被賊子姦污了!」

  南宮維道如遭雷擊似的一震,厲聲道:「誰?」

  尤小芬以袖掩面,怨恨地道:「金龍幫少幫主朱文華!」

  南宮維道咬牙切齒地向空中一揮拳,蹲下身去,道:「我把他碎屍萬段!」

  「少主;家師………急難!」

  「在哪裡?」

  「穿林而去,不遠……」

  「姑娘似乎還受了傷……」

  「別管我了,我快死了。」

  「我這裡有丹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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