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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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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維道懷著驚喜而又忐忑不安的心情,隨定怪老人向谷底奔去。 穿越過半裡許如林怪石,眼前山壁現出一個滿布蒼苔的洞穴,怪老人回顧了吳維道一眼,逕自入洞,吳維道亦步亦趨,洞內鐘乳密佈,奇形怪狀,左右又有許多支洞,進約十餘丈,一道石門,橫在前面,石門上端,刻了個古篆:「禁宮」。 怪老人止步回身,手指緊閉的石門,道:「門裡便是『禁宮』,你如確有緣,門會自啟……」 吳維道茫然點了點頭。 怪老人又道:「先主人遺示,來人必須在門外五尺處面門長跪,不論時間長短,至門啟為止,也許是,天,也許是半月,說不定是一年,總之是『誠』『忍』二字。」 吳維道點點頭,但心中已打了一個結。 「娃兒,你願意嗎?」 「當然!」 「很好,即時開始,一日三餐,老夫料理,十二個時辰中,你可利用兩個時辰吃喝方便打盹。」 每天跪足十個時辰,這決不好受,因為已超過人所能忍受的極限,數日尚可,如果真的如怪老人所言,半月以至一年,那豈非要磨死人? 、但,自己身負血仇,大難不死,又獲奇遇,而衰說此穀並無出路,除了定下心來接受考驗,實在沒有旁的路走。 想到這,他以堅決的口吻道:「晚輩遵命!」 每天,吳維道長跪石門之前,最初幾天,的確比受酷刑還難受,但他毫無退縮之心,慢慢的,他習慣了,痛苦與日俱減。 轉眼過了半月,石門並未開啟。 於是他想:「『造化老人』留下這遺言,必非故意折磨,定有深意,想的到的是磨練自己的毅力與意志。」 而且,事已至此,退縮便是前功盡棄。 有一天,他發現石門上似有極淡的影子,像是些圖案,淡得有如水紋,若非凝足目力,根本看不出來。 這一發現,使他內心若有所悟,於是,他在長跪之時,凝視石門。 毫不懈怠,毫不灰心,逐漸那些影子在目中顯明了,不錯,是一些人像,全是長跪的姿態,人像旁邊有字跡。 一分耕耘,一分收穫,這是至理名言,他深深地體味了這話的意義。 字跡在不斷的凝望下顯明了,竟是練功口訣。 他不禁欣喜欲狂,於是,他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一個人像上。苦思冥索,去參悟那口訣。 三餐有時他只用一餐,兩個時辰由他支配的時間,他只用一半不到。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他領悟了圖中人像的啟示,那是內功心法入門的第一步,所不同于習武常規的,是這門內功必須跪著練,真是聞所未聞。 跪,變成了練功,自不覺其苦了。 怪老人什麼也不過問,只按時送上飲食,不吃,他便收了去。 時光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吳維道漸入佳境。 第一式! 第二式! 第十式,也是最後一式,足足半月,才參透了短短四句口訣,他不問進度,不計效果,只一味地苦練,真氣流轉四肢百骸,最後,匯成巨流,沖向「生死玄關」。 這是極痛苦的一個過程。他已三天三夜不休不歇,不飲不食。 就在練第十式的第四天早晨,體內一個劇震,猶如石破天驚,「生死玄關」 霍然貫通,真元暢達無比,膝下的石塊,下陷半尺。 石門,悠然開啟。 吳維道這一喜簡直非同小可,他站起身來, 目光掃向石門之內,門裡一條白石砌成的雨道,雨道盡頭是一間石室,珠光照明,隱約可見華麗的佈設。 「哈哈!」宏笑聲中,怪老人走近前來喜孜孜道: 「娃兒,恭喜石門已啟,可以登堂入室了!」 吳維道恭謹地道:「敬謝老前輩成全之德!」 「不必,這不是老夫的功勞!」 「晚輩耗去了多少時間?」 「三個月零一天!」 「哦!三個月……」 「娃兒,這十分難能可貴的了,老夫預期你非半年以上不可。」 「是的!」 「今天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入禁宮。」 「是!」 吳維道除了應「是」外,什麼也說不出來,雖然痛遭慘遇,但他覺得仍是幸運的,此番奇遇,可說是一生的轉捩點,人生從此就要改觀了。 這天中,怪老人向他述說了許多聞所未聞的武林掌故,使他增加了不少見識。 第二天,一大早,吃了些黃精野果獸肉之類的食物,然後,在怪老人的叮囑下,他步入禁宮石門,去探索未來的命運。 他既興奮又忐忑不安,不知禁宮之內,等著他的是什麼?進入石門,前行幾步,石門自然閉合。 他吃驚地回頭望了一眼,繼續前進,通過白石雨道,來到另一道敞開的石門之前,目光朝裡一掃,一顆心不由收得緊緊的,只見陳設富麗的石室中,端然坐著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雙目緊閉,一動不動,面色紅潤如嬰。 怪老人說「造化老人」已死。難道是騙自己的嗎? 吳維道鎮定了一下心神,緊行幾步,雙膝跪倒,一本至誠地道:「晚輩吳維道叩見老前輩!」 說完,沒有聲音,突然見老人腳前幾上,玉鎮之下,壓了一張字箋,首行是幾個較大的字體,寫著:「行拜師之禮!」 吳維道恍然大悟,這老人便是「造化老人」,但已坐化,屍體不腐,面貌栩栩如生,必是服食了什麼天材地寶,或是塗抹了什麼藥物…… 於是,他站起身來,身上零披破掛的血衣,只洗了數次,根本無衣可換,說是衣不如說是破布更恰當,因為已根本失去了衣服的原貌,但下意識中,禮數上的動作仍牢牢在心,於是,他理了理破衣,重新下跪,行了三跪九叩的拜師大禮。 然後,他再看那箋示,第二行起,字體較小,一共八條之多。 第—條:「能人此宮,即是有緣,拜師之後,即是『造化門』弟子。」 第二條:「本門門訓只『天道武道』四個字,戒血腥,不至萬不得已,不許傷人性命,至多廢其武功,使其不能繼續為惡,如違此條,天必厭之。」 第三條:「本門武功,包羅極廣,務須循序漸進,左首第一間為練功室,各類發冊,已按先後排列,可依序參修。第二室為起居之所,右第一間有靈泉得天苑,一方面賴以維生,另方面可收培神益元固本之效。第二間須待功成之日,方可開啟。 第四條以下,是指示練功訣竅的法門,限定練功至某一階段,吳維道沒有繼續看下去。 他再拜而起,先巡視了一遍禁宮,這禁宮範圍不小,除了上述各室之外,尚有許多別室,佈設都極其豪華,書籍古玩,琳琅滿目,遙想當年「造化老人」經營這禁宮時,不知費了多少光陰和心血。 從這一天起,他被隔絕在另一個天地中。 他開始埋頭鑽研。 禁宮無日月,根本沒有時間可分。 那些武功雜技,十分龐雜玄奧,要想全部學完,預期將是一段可觀的時日。 初時,一個人獨進禁宮,難免有些惶恐之感,但一旦進入那些玄奇的武技中,便心無旁念,一切釋然了。 渴飲靈泉,饑食天苑,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消逝。 但在吳維道的心目中,自人宮那天起,時間似已停留在某一點上,他完全沒有時日流逝之感。只是原先衣服鞋襪,已漸不能穿用,他最後成了赤身。 期待的最後一刻,終於來臨,那些看似一輩子也練不完的雜術,一一練完了。 到底自己的武功達到了什麼境地, 自己也無從測度。 他先在師父「造化老人」的遺囑前,誠敬叩拜,默視了一番,然後,他開啟了右首第二間石室。 疑懼與好奇,充滿了心房。 室中陳設出奇地簡單,僅有一張白石長案,放了三樣東西,一襲錦衣,一柄長劍,一個可以挎在身上的錦袋。 吳維道呆了一會兒,走近石案,只見三樣東西,都有標籤說明。 他看那錦衣,非絲非麻,不知何物織造,光潔鮮豔,觸之柔滑如無物,標籤上寫的是:「天蠶衣,水火不侵,刀劍不入寒暑無礙。」 吳維道全身激動得發顫,這是一件武林至寶啊! 再看那柄創,劍柄及鞘黑黝黝的毫不起眼,標籤上注的是:「公也鐵劍,傳自戰國,切金斷玉,有警則鳴。」 又是一件武林至寶。 他怔了一會,迫不及待地看那錦袋標籤:「金珠丹丸,行道之需,以上三物,留贈吾徒。」後署「造化老人」。 吳維道對師父的遣物,感動得雙淚交流。 他現在是赤身露體,原先的破衣破褲,早已不堪披在身上,鞋子也小了兩三寸,在禁宮之內,只自己一人,尚不打緊,現在要出去問題就大了…… 想來想去,只好穿上那「天蠶衣」聊以遮體,然後拿起劍袋,再次到師父遺體前叩拜了一番,欣然向石門走去。 機關消息之類的技藝,在雜學中已曾涉獵,所以出門毫無困難。 走出石門,怪老人已迎了上前,雙膝一曲,道:「孟昌見過少主人!」 吳維道一時手足無措,「咯』地跪了下去,連道:「前輩,這何以敢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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