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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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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和尚不覺一呆,立時接口: 「散香囊可不是她慣用之物?」 「女人飾物,誰都可帶,她那香囊,卻是系在鎖雲羽扇之上,一紅一素,絕不打單,何曾像我這只?」 老和尚被她駁得無法可說,尷尬異常,旁邊,有一位少年僧徒,卻插嘴道: 「也許那婆子還在,師父傳徒,原不一定使用相同之物,你不可別出心裁麼?」 這一說,綠衣女子也啞口無言,空氣卻立時顯得緊張,彼此不語,但身子卻如走馬燈一般,綠衣女輕微的叫了一聲: 「請賜招候教!」 手中立拿著一柄怪劍,劍尖彎曲,形似蛇頭,藍閃閃的散射光芒,使人不敢逼視。 舒兒見她也拿出這柄怪劍,不由暗裡驚道: 「原來她又掉換兵器了,不知要害多少好人?何不籍機把她除掉?」 主意打定,手上立扣了一枝新得梭形之物,只要這女人對誰疾下毒手,他就償他一梭。 和尚與女人,此刻已劍拔弩張,動起手來,那紅蓮寶刀,從禪師腰間解開之後,刀柄珠光,映著刀身,如同紅爐裡抽出新鑄寶刀一般,這種價值連城的軟刃,能劈但不能刺,功夫不深的人,使用此物,處處把自己限制,非但不能取勝,反足致敗。 綠衣女手上,那柄蛇頭怪物,大約也是軟刃一類,舒兒似乎聽見月娥說過,軟刃裡,雙刀一劍,厲害異常,但一卻又想不起這幾種兵的名字,由劍及人,他腦海裡,立想到青娥、秋娘和嬋兒等人,這三女,無一不是恩情似誨,貌擬天人,而今,天各一方,她們是生是死,都存在疑問。 紅藍光華招展,響勝挑雷,和尚女人,被光華籠罩全身,鶻起免落,奇怪無倫。 刀劍絲絲作嘯,一觸即撤,禪師以臂力見長,那女人卻是異常詭黠,她仗著輕靈身法,在在避實擊虛,稍事疏神,即欺身而進。 老禪師倒不怕她手上的怪劍,似乎最忌畏她身上每種東西,用掌法和護身神功,把周身掩住。 從綠衣女的身子,發出的香味,愈來愈濃,一隻香囊,幾乎在她身上如彈丸一般的亂撞亂蹦,裹由輕紗所制,這一飛舞,自然香粉四溢了。 弟子約有三十之數,散立一旁,一方面在於幫助師叔,另一面,卻被一種無形力量所牽引,他們似乎都有一種渴望和需求,這種需求,正是佛門的最大忌諱。 香味之濃,無以復加,似茉莉、似幽蘭、似百花之精,從鼻而入,直達腦門,香為色之媒,它使人構成一幅幻想——一位綠衣女郎,翩翩漫舞,微風一掠,輕紗蕩開,呈現眼前的,正是一位裸體無遮的絕色美人,適又逢空谷無人之境,這真是天賜其便,緩茵如絨,隨處皆可坐臥,不由欲火如焚,撲上前,把眼前的裸體美人,攔腰一抱,朝草上便倒,頓覺暖玉滿懷,柔情似火,陽臺春滿,津泛桃源。 愈想入非非,欲火愈熾,香味愈濃,立時「勃勃」之聲四起,散在一旁備戰的僧徒,一時竟倒了二十來個,局外人還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怪疾。 蟹臉和尚,窿戰之中,大驚失色,刀法愈緊,想把對手擊退,解救門徒,無如那女人,早已看破他的心意,嬌笑連聲道: 「和尚,在劫難免,在數難逃,姑娘敬重你行年七十,猶是童身,這種尤樓飛血的獨有身法,益己也最益人,何不與姑娘一道離開,兩全其美!」 蟹臉僧狂笑道: 「果不出貧僧所料,塗山妖孽,重視江湖,好!我成全你!」 對方藍光,已遍近身前,老禪師毫不掩避,一式風捲殘雲,迎著來劍,狠狠一絞。 藍光裡,突爆出三點金星,星成品字,一點禪師前額,下方兩點,卻招呼了他乳旁雙穴,這種突如其來的暗器,迫使他措手不成,刀光一閃,把頭上一處磕飛,因為側著身子,右邊一處,卻堪堪避過。 突聞蟹臉僧哼了一聲,人從地上,如彈丸一般,往斜刺裡便縱。 一顆金星正襲中他的左臂,顯然受傷。 綠衣女得手之後,浪笑道: 「和尚貪生,豈不怕人笑話?」 嬌軀隨聲而進,劍頭創如怒龍卷尾,藍裡泛碧,如浪海狂濤,淩空籠罩,聲勢嚇人之極。 眼看這位奇僧,就得傷在劍下。 說時遲,那時快。 綠竹叢裡,突飛出一物,點點碧光,映入眼簾,嘶嘯之聲,椎心刺耳,有苦雷火閃電,從地面沖空而起,使人駭異之極。 在同時。 殿堂裡,鐘聲一杵,蕩漾長空,兩道銀光,電閃而降。 銀光落地,空中卻發出一聲慘鳴,綠衣女顧媚娘,竟被那碧光射個正著,從空中墜落,深入竹叢,便再無反應。 這時,場子裡,除了那蟹臉老僧之外,還多了一位貌相清臒,面如滿月,身著青袍,臂懸鐵鏡,年約五十來歲的高僧。 看他年齡,似是蟹臉僧的師弟,但蟹臉僧對來人卻執禮甚恭,一見面,即合什一拜道: 「就此驚動掌門,至感不安,臨陣失利,辱及本門,請按規處分!」 寺主把蟹臉僧一手挽起,口中高宣佛號,歎道: 「魔劫降臨本寺,在數難逃,罪在愚兄,怪你不得!」 蟹臉僧望著地上徒眾,仍然道: 「師兄金丹,活人無數,請即發慈悲,救他們一命吧!」 寺主連聲嘆息道: 「師弟,你還不知道散香囊的厲害麼?只要著了道兒,任誰也無法救轉!」 蟹臉僧語音戰抖道: 「師兄,難道他們都已死去?」 「脫元而死,厲害處,如走火入魔!」 舒兒還隱身竹子裡,兩人的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不由抽了一口涼氣,暗罵: 「這女人真是死有餘辜,幸虧沒有讓她逃出手下!」 「适才那女子似被人用一種最厲害的暗器,把她收拾,大約此時猶臥屍竹林,抵當她一身罪惡!」雁峰寺主感歎連聲。 「哈哈哈!」 一條人影,如幽靈也似,從竹子裡,緩繆而出,雁峰寺主鐵鏡禪師,恍如未覺,人到身側,竟連頭也不回,那人影怔了一怔,冷聲怪氣道: 「湘衡舊友,茶陵一別,已是三十寒署,故人遠來,連個招呼也懶得理會,豈不讓識者齒冷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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