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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七


  披在身上的紫銷,不但可以抵擋拳功寶刃,而且可卸罡風,舒兒知道,如非仗著此物,早已沒有命了。

  他於跌坐之下,把靈飛秘帖裡,所載的內家功力,默演一遍,又將那藍衣人攻打的手式,印證一番,竟悟出兩者之中,互有生克,不由歎道:

  「攻敵妙著,存乎一心,如心不能專,勢必為敵所乘,如青娥秋娘,不為敵獲,則少有此失!」

  第二天黎明,他略採食鮮果之物,踽踽涼涼,下了九嶺。

  此次目的,遠在滇邊,從九嶺到達雲南,需經越湘黔,一路多是山地,而且苗猓極多,最難行走。

  由江西進入境,直穿西南,到了衡陽,已是中秋時分。

  回雁峰位衡陽湘水之濱,衡山七十二峰,此為其首,峰形挺秀,若雁之迴旋,文人渲染,遂以此名,世俗相傳,北雁南來,飛旋至此,不過此峰,遇春而回,詞人常有「衡陽猶有雁方傳書」之句,蓋即指此。

  靈舒頗有書卷氣,嬌妻被劫,膩友被俘,還有九嶺神尼,生死莫卜,這些解不開的死結,無時無刻,不縈繞於懷,數月以來,這位少年人,更顯得神清骨秀了。

  中秋皓月當空,湘流如常,明月與秋水相印,只覺萬頃碧流,月落當中,波光蕩漾,銀光繚繞,更聞幾處雁陣驚寒,掠空而過,極盡耳目之娛。

  雁峰寺在回雁峰下,虯松翠竹,環繞四周,寺壁均以白石砌成,其治如玉,全寺有僧徒數百,香火之盛,無以復加。

  舒兒佇立江幹,翹望明月,感慨萬千,忽聞雁峰寺傳來鐘聲數杵,聲聲相接,繚繞長空,不絕於耳,靈舒感覺奇怪異常,心說:

  「古寺鐘鳴,本屆常事,何以鐘聲這麼急促?」

  身隨意動,一蹴而起,一條青麻石道,曲折異常,兩旁綠竹漪漪,微風拂來,籟籟作響,離寺尚有數百步,立覺前面竹子朝地下一拂,竟現出四位僧人來。

  舒兒立即止步,凝神細看,這四位和尚,都是三十左右的人物,一身青布僧袍,白襪軟鞋,身形異常輕快,只一落地,由前面兩位僧人,單掌問訊道:

  「居土夤夜到此,有何貴幹?」

  前面和尚問訊,身後兩僧,卻朝左右一擋,但他們都是垂眉合目,雙掌合什,態度卻恭謹之極。

  舒兒含笑道:

  「小生信步而游,絕無目的,諸位不用攔阻!」

  左邊那僧人,淡然答道:

  「如在平日,絕不敢對貴客阻擋,今夜情形特殊,萬望貴客留步!」

  靈舒暗覺奇怪,也激發了好奇之心,也冷然答道:

  「中秋皓月當空,古跡名勝,正好供人遊覽,大和尚拒人千里,未免使人失望!」他向前跨了一步,有心試探對方武功如何?

  和尚一聲佛號,四對肉掌,人影飛騰,猛撲而上,竟是嵩山少林掌法,番輪交替,掌指齊翻,疾攻三十六大要穴,前面那兩位帶著項珠的僧徒,掌風勁疾,同施飛鷹搏免,朝舒兒頭上便抓。

  舒兒一怔神,暗道:

  「這次,倒不能讓人制使機先。」

  側身一閃,從正西橫身而出,那身旁僧人,絕未想到,這公一位年少書生,卻具有此種奇異身法,頓感一驚,陡聞舒兒朗笑道:

  「皓月當頭,兩位把月色擋住,未免大煞風景,還望下來為妙!」

  他隨著話聲,虛空一抓,空中兩僧,應手而落,立把對手怔住。

  指顧之間,舒兒業已沖出前面老遠,那四位僧人,不由愕然相顧,但也未曾追趕。

  舒兒往前直撲,石道狹隘,而且至為曲折,折左而行,突從左邊沖起一條人影,身形奇快,從竹梢之上疾掠而過,靈舒暗道:

  「此間埋伏重重,必有事變!」忙把長衣一撩,正待追趕,突聞有人嘆息道:

  「這趟混水,最好免闖,否則,只一上手,擺脫困難!」語音蒼勁,一字一句,似均在耳旁響起,知有人傳音入密,靈舒卻無法回答,人已撲近寺旁,大雄殿上,燭光輝煌,紅魚青罄,梵音震耳,偏生殿門已閉,除燈光從紙格裡可見之外,裡面僧徒人眾,卻無法看出。

  左右竹林,均籟然作響,顯有人潛伏其間,舒兒也不願此時露面,往旁一閃,隱身一株松樹之後。

  突聞錚錚兩響,紫光閃閃,一瞥之後,立從空中爆開,知是有人青蚨問訊,不由暗中奇特,過了片刻,大殿裡,仍不見有人出來,梵音未歇,來人似已忍耐不住,左邊有人罵了一聲:

  「禿驢門,龜縮不出,即可了結麼?」

  紅光兩道,沖空而起。

  舒兒暗中一怔道:

  「霹靂彈!」

  此物大如雞卵,打出之時,用內家真熱,脫手之後,使之爆發,便是一團烈火,見物就焚,至為厲害。

  熊熊火,朝光殿上便落,立聞啪啪數響,琉璃瓦業已爆破,殿舟已燃燒起來。

  殿門未啟,青罄紅魚,以及和尚們的念佛之聲,仍然未滅,直似若無其事,舒兒不由佩服寺主定力,無論如何,必需見個起落。

  這一來,又惹下了滔天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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