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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一


  鐘聲飄揚,一聲緊接一聲,明是神尼和人劇戰,靈舒正待招呼秋娘,卻又礙著紅衣女在此,不好出口,不料人家早已看出,立笑道:

  「也許山中來了強敵,九嶺神尼,用金鐘玉杵,戰退敵人……」

  叱詫之聲,已由遠而近,隨著金鐘,不斷傳來,右斜方一箭之地,兩條人影,一前一後,從樹梢之上,疾掠而至。

  前面卻是一位青布衣袍,頭罩青布,兩袖肥大,身形奇快的人,點足之間,人如天馬行空,那種行法,和他綜錯複雜的身式,使舒兒秋娘,深感一愕。

  神尼從後跟進,當仁不讓。

  兩人只一落地,神尼將金鐘一擊,鐘身上,嗡嗡之聲大作,竟是佛家降魔手法,「萬輪摧山」,紫光繚繞,籠罩當場。

  舒兒暗地驚道:

  「這位前輩神尼,許多手法,竟和祖母如出一轍,只是老祖母原是半年習武的人,內功難登堂奧,以至通敵身死……」

  他越想越多,大分精神。

  驀聞那鐵面人大聲喝道:

  「老夫倒要領教,手佛門精研絕學。」

  眼看金鐘疾壓而下!

  忽聞衣袖飄風之聲,緊跟著當然一響,人影乍合乍離,雙方都被震遲五六步,才把身形穩住。

  神尼雙眉微挑,懷抱金鐘,如一樁大理石的佛像,秀美絕倫,一雙神目,卻在不斷打量對手,她也看到,離舒兒不遠,那紅衣俏婦,雖然一時無法知道,九嶺山來了這麼多的江湖同道,是敵是友,但她卻抱著一種心理,如是敵人,決不稍存姑息。

  蒙面人用衣袖震退神尼之後,自己也並未得手,不由冷笑道:

  「想不到名震江湖的雲湘把子,卻獨善其身,唄葉紅魚,自甘寂寞,巡來又複靜極思動,而且氣勢之盛,不減當年,金鐘玉杵,咄咄逼人,不能不使老夫駭異之極……」

  神尼玉容嚴肅,略帶驚異道:

  「貧尼皈依佛祖,已有多年,什麼雲湘把子的俗號,已不復為億及了,道友何人?從所現身法看來,似是蘭陵一派……」

  不待神尼說畢,蒙面人縱聲笑道:

  「老夫和你一樣,蘭陵之事,不但不復記憶,而且似曾未聞。」

  神尼接口道:

  「然則道友此來,所為何事?」

  「九嶺已成為腥風血雨之地……」

  「貧尼得佛祖慈悲,憑一鐘一杵,尚不至於保不住本身棲息之區。」這位絕色神尼,以蒙面人出語率直,似又激發本身傲氣,但話語出口後,立感自己對人唐突,卻又無法改口,對方似覺一愕,一時僵住,半晌,才緩緩冷笑道:

  「如此說來,倒是老夫多事了,不過南天八奇中,三位首腦人物,武功自成一家,當今之世,能和他們分庭抗禮的人,遏觀武林,似不可得,道友既抱著如此意志,想能憑昔日威名,把此山守住」。語音到此一頓,兩目神光炯然,朝紅衣少婦,掃了一眼,又道:

  「我們來此,確屬多餘,還不離開,豈不是自討無趣?」

  那少婦臉含笑意,漫不經心地看了舒兒一眼,低聲自語道:

  「這叫做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移動嬌軀,朝蒙面人走去。

  神尼微微一愕,莊嚴的臉上,微露複雜表情,但仍靜以觀變。

  秋娘附耳靈舒,低語道:

  「據我看,來人似友非敵,但不知為著何事,故作神秘,九嶺前輩,方正不阿,絕不願受人輕視,但也不要使雙方為著一言半語,鬧出誤會此!」

  舒兒已有同感,見兩人正要返身走開,忙高喚一聲:

  「且慢!」

  一式神龍舒尾,拔空兩三丈,從兩人頭上,疾掠而過。

  突聞蒙面人一聲大喝:

  「小子,你敢擋路?」

  隨著話聲,聳身而起,一舉即穿在舒兒之上,右手一圈,力挾千鈞,朝舒兒背上拍去。

  這舉動,發生太快,似使舒兒迫不及防,背上,竟不折不扣的挨了一掌,將舒兒從空中擊落。

  不但秋娘驚心動魄,連九嶺神尼,也面容驟變,雙方不約而同,往舒兒落地之處便撲。

  眼看舒兒頭下腳上,只要撞著地面,不死也得重傷,驀地裡,倩嘯連聲,這孩子突把右臂一揚,左腳下踢,倒落之勢,立時扳轉過來,依然頭上腳上,靜悄悄地落在當場,似乎毫未受傷。

  對手那蒙面老者,也從空疾落,幾乎愕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秋娘脈脈含情,小聲問道:

  「你內腑可曾受傷?」

  說話之間,竟拿手貼在他的胸部,察看心房跳動,手落前胸,只覺內衣鱗甲鰓然,情形特別,不由暗地一驚,方待再問,靈舒已輕輕在她手上撚了一下,秋娘會意,依傍玉郎身前,默然不語。

  蒙面老者,驚愕之餘,突地沉聲大喝道:

  「好小子,再接一掌試試!」

  人隨聲落,朝舒兒身前撲到,一股淩厲無比,勢如山崩海嘯的怪風,對舒兒前胸便壓。

  神尼雙眉一挑,金鐘疾揚,也揮出內家罡風,眼看彼此,就得當場翻臉。

  罡風之間,突飛起一條人影,另有一道銀光,匝地而起,如石火電閃,往斜刺裡一掠而過,這原是舒兒秋娘,聯動手。

  靈舒突地朗聲笑道:

  「盛名累人,兩位前輩,不必如此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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