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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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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青娥,始終不作一語,蛇口毒氛,缸中奇釀,似有互相克制之效,那黃泥,漸漸發黑,神尼打發胡瑩擄帶鋤台,立換新土,不到三時,需更援一次,就這樣,一晃便是三日,青娥身上,病況並無進展,但毒瘡卻也未再漫延,正午,神尼捧著金鐘玉柞,又來檢查病人,面上突現出激動之狀,旋即轉身而出。 舒兒立有一種奇異想法:「何不如此如此?」他也未告秋娘,遂面對青娥,跌坐行功,這一次,用道家純陽真熱,十指揚合,千絲真氣,配合蛇氛毒酒,往病人身上,一陣緊接一陣,連續不斷的噴去。 但這種內力,一個控制不住,最易使人受傷,不但青娥微微抖顫,汗從額角毛孔裡滲了出來,舒兒周身,也紅同赤火,至惑難受,雙方都互相掙扎。 秋娘急得心如火燒,一時卻也想不到有何善法,只好靜立一旁,以觀變化。 連續七天,行功未停,這位九嶺神尼,似乎模不關心,一任秋娘靈舒在石室停留,她可未曾再去,甚至連飲食茶水,也未叫徒弟照顧,好在士上桃實極多,饑餓之時,即予摘食。 靈舒似已弄得筋疲力竭,兩頰通紅,一七已過,正是午夜時份,似聞這孩子悠長地嘆息一聲,頭部下垂,頹然僕地不起。 慕容青娥,似也急痛攻心,人在黃土裡,也突漸昏過去。 秋娘,因為連熬七日,已感不支,跌坐之於。竟在蒲團之上,磕睡起來,兩人情形,她都不曾知道。 石室裡,突飛入三條人影,一見這等情形,立在秋娘後頸上,輕輕拍了一掌。 秋娘驟然驚醒,對方在自己的珠光之下,已看出是九嶺神尼,她滿面淒淩之色連呼「孽障」不已,地上景像,嚇得秋娘芳魂飄香,趕忙把靈舒抱了起來,又不放心青娥,正待用手撫摸她太陽穴,以測定是否還有可救。 神尼伴聲喝道: 「不可魯莽,這是一種奇毒無比,感染性極強的怪病,眼下,正是他們兩人危急存亡之際,勿亂心神並禁止輕舉妄動。」 語音逋落,突聞有人驚喚: 「師傅!師傅!」 麻面女已從石門之外,一縱而入。 神尼微皺雙眉,低聲喝道: 「胡瑩,為何這等莽撞!」 「有人已經闖入本寺,經師妹鄧雲發覺之後,業已趕往前面阻擋!弟子以為來人既敢到此,師姊恐非其敵,只有面報恩師!」 神尼一怔,立在舒兒嘴內,塞了兩顆藥丸! 半空裡,突傳來錚錚兩響,呷呷之聲,如公鴨爭鳴,使人聽來毛髮俱悚。 神尼恨聲道: 「想不到他居然追蹤赴約,識我奇門!」立著秋娘把珠光隱去,守住病人,切勿外出,以防人家沖入石室,對病人有不利舉動! 神尼一矮身,整個身子,似乎立即縮小很多,倏地一長身,身若游龍勢如疾電,立即飄身而出。 秋娘暗吃一驚,心說: 「這般武功,確已出神入化!」 石室之外,呷呷之聲,逾接逾厲,忽聞狂笑之聲震耳欲聾,接著便有人大聲發話道; 「囊昔,你這騷尼托人傳話,什麼奇門古刹,旦夕有人候教,化子不死,自然要冤魂纏腿來,到此地見見真章了!」 「貧尼候教就是?」九嶺神尼,雖知對方難惹,但還未把敵手放在眼裡,正待揚金鐘,揮玉杵,出手應戰,忽聞一種低沉有力,略帶砂啞,但出語卻是輕蔑之極: 「師傅且慢,讓徒弟來和耍她子!」星光之下,人隨身到,幾乎是從空掉下四位丐童,一個個鶉衣百結,發如亂柴,又髒又長,掩耳覆眼,頸子土,各盤著一條又長又毒的百步蛇,手持青竹打狗棒,叫化袋偏是圓鼓鼓的,看了這種奇形怪狀,確使人感到不寒而粟。 這四位小叫化,只一落地。各按東南西北,死眉瞪眼僵直著身子,環繞神尼。 一位老乞兒,卻拿腳鉤在松枝上,倒掛猢猻,顯得極其特別,看他身長不到四尺,又幹又癟,活像一具臘屍,腳腿上,黑毛糾纏,手上偏還留著指甲,頸子上,雖未帶蛇,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具帶鏈的鐵錘,此物少說也有四十斤重,碗口大小。 這種奇形打扮,誰也認得出南天八奇之五,野人山無名怪客,他手上四徒弟,系以龍虎犀豹四種撲擊,而傲視武林,他們的名字。卻是胡庸,李奇,居立和楊靖。 師徒五人,只要聯合出擊,不把對方弄死。絕不甘休,雲貴一帶,對他們都退避三分,談虎色變。 雁來穀劫奪鳥線追風,偏生出師不利,慕容青娥更用隱語和他們叫陣,這魔頭,那會不來? 地下,草木翻飛,莎莎之聲不絕,細看,無數大小毒蛇,業已傾巢而出。 這是召蛇之法,為西印百粵來的一種奇異之術,只需任便找到一條毒蛇,在它頸上縛上一條紅布,呷呷呷的朝它叫上一陣,(實際上就是懂得蛇語),把蛇放走,不到一頓飯久,周圍一兩裡的蛇群,勢必傾巢出動,藍光點點,疾從四方八面,貼地面來。 神尼略一打量,也暗暗吃驚,徒弟青衣女,武功不在小處,聞警攔截,敵人一個不少,說不定自己卻被敵人制住! 「師傅蛇!」一聲淒厲帶著無限恐怖的慘叫,在深沉寂靜的夜裡,突從西北角發出,那是鄧雲的聲音。 神尼雖心如止水,但也覺驚心動魄,正待聳身而出,突聞「哎呀!」聲音似由上而下,逐漸消失,使人身上的肌膚,起了無數疙疸! 九嶺神尼,身子微微抖了一抖,倏地雙眉一揚,也帶著冷笑道: 「羅道友,你以武林長者之尊,卻拿毒蛇惡物,對付—位後生晚輩,讓她活活跌死,這種狠毒心腸,只怕難得佛祖諒解!」 「你又預備怎樣?騷尼!看你不出,居然還得懂我姓羅,但我有一個怪脾氣。任誰知道我的真名貴姓,我要讓他死得最慘,而且死後屍骨無存,你這小小石刹,裡面共有多少人物,好讓我挨名點數,一一送他們去見姥姥。」 他倒掛猢猻,安閒自在,話語說礙極為輕鬆,但一雙鬼目,星月之下,炯炯逼人,只一掃掠,那四個丐童,和地不的毒蛇,又朝著神尼,緩緩逼近一步,毒蛇中,以飯匙情,和鳥彀花最多,這兩種毒蛇,都發出絲絲之聲,頭部一起一伏。猶如鬼火,森森可怖,吹瞬鼓氣,毒氛逼人。 老乞兒大聲狂笑道: 「你也怕?」撮口吸氣,絲然有聲,地下毒蛇,似乎得著訊號一般,往前直竄。 眼看四方八面的蛇,紛湧而上,那四位丐童,立即口橫竹笛,吹出龍虎豺四種曲調,不移時,笛音繞繞,扣人心弦,蛇影縱橫,勢如期湧,朝著神尼,拚命直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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