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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第十八回 奇疾毀容

  黑衣少女,柳眉微豎,冷笑道:

  「此地那容你逞兇?」疾回頭,雙掌一圈,「如封似閉」,竟輕輕接了一掌。

  不料靈舒武功極雜,綜數家之長,雖未能熔於一爐,但看隨心所欲,出掌便是奇奧絕倫,少女接掌之後,珠光之下,雖看出她並不顯得吃力,但臉上也鄭重非常,舒兒更用祖母的一字玄功,右掌前探,出手極緩,少女以為穩住之後,對方力道,有減無增,卻不料一字玄功,適得其反。

  少女漸覺綿綿衝力,逾來逾重,掌心發熱,心頭奇跳,不由眉心滲出冷汗來。

  麻面尼已覺出不對,先是怔在一旁,突地晃頭大笑,竟朝舒兒身前一沖,疾駢食中兩指,朝他脅下點來,這一舉,出人意料,迫秋娘發覺,已挽救不及。

  靈舒哼了一聲,橫跨半步,右手一拆,對手真力反彈,一股奇疾無比的狂飆,竟從身旁掠過。

  秋娘快道:

  「虧你們也是正派人物,卻用暗算弄人,不要走,吃我一劍!」

  鐘聲疾急,一聲緊接一聲,黑衣少女,容顏一變,招呼了一聲:

  「胡師妹,趕緊返寺,師傅可能遭遇了困擾!」 語罷,匆匆和麻面女尼,往前縱去。

  奇門古刹,就在這石隙之內,可無問題,但是否黑衣女尼棲怠之區,卻仍是疑問,兩人交換眼色之後,秋娘取去夜明珠,乾脆摸索而後,以免敵人容易發現自己。

  這是一條曲折,寬廣深遂,但是陡峻無比的通道,微風吹來,還帶著一般花香。舒兒喜道。

  此處,定通外層,於是彼此腳下加緊,迥環曲折,似乎遠通地脈。

  支道逾來逾多,使人如入迷宮,穿行一陣,有時走了半天,仍到原處。

  忽聞當的一聲,似鐘音,卻又沒有那般洪量,似引磐,而音又大了些。

  秋娘一聽,卻如醍醐賈頂,欣慰莫可名狀,細語舒兒:

  「這位前輩來了!」

  靈舒一愕,正待動問。

  秋娘已走在他的前頭,朝一處高低不平的甬道走去,約莫半時之後,似已走到盡頭,四周石壁,凸凹不平,絕無出處。

  秋娘也不覺悶上心來。

  鐘聲徹耳,似乎就在壁內,秋娘心中一動,珠光重現,眼前景物已陰。

  她懷疑壁有蹊蹺,但不知那特別之處何在?壁高十餘丈,純系天然,流水點點瀉出,滿布青苗,絕無跡象,沿著石壁底部,似有一道天然石榴,壁上滲出的水,就流進石榴之內,斜肉兩旁流去。

  舒兒口渴,掬水而飲,濛濛殊光裡,似有一烏黑鐵環落在水裡。

  舒兒笑道:

  「這東西,也可作暗器使用,何不順手拾取?」

  石槽頗淺,彎腰一帶,又把舒兒驚住,原來它底下還有東西固定。

  秋娘在旁,也看出瑞倪,正在思考,靈舒已把鐵環朝上拉,底下卻是一根粗逾人臂的精鋼圓杆,隨手而起,已在一尺以上。

  壁內,響起一陣隆隆軋軋之音,但也略無變動,舒兒秋娘,更是莫明其妙。

  靈舒可知道,這裡面,還大有文章,試了一會,終於把鐵環往左一轉,隆降之聲更急。

  突地秋娘一聲驚叫:

  「舒哥快看!」

  原來壁上裝著暗門,上有青苔,無法辨認,此刻這暗門自動朝中邊退去,已觀出通道。

  花明柳暗,又見一村,兩人自然大喜過望,迅即穿出門外。

  一陣花香,隨風入鼻,秋娘和靈舒,放眼一看,不禁驚喜交集,疑是世外桃園。

  原來這地方,卻是峰頂至險之處,從上至下,無法可達由下而下,攀登更難,由於峰勢特殊,如不從石罅直入,誰也無法抵達。

  地約數十丈方圓,綠竹漪漪,桃實累累,蒼松古柏,點綴其間,寧靜雅幽之氣,幾乎充滿這小小樂土。

  靈舒往那竹林叢中一指,笑呼秋妹:「這可是那奇古刹?」

  星月之下,卻見有一座小小庵堂,背朝舒兒等人坐落。

  秋娘不由舒了一口長氣,低語道:

  「我真恨不得見到她老人家,那慈祥風韻,使人捨得與她片刻分離。」

  「怎能斷定,就是你我救命恩人?」

  「你不記得她手上的金鐘麼?初會時,我即覺得她行動特別,适才又響過兩次」,秋娘這一說,靈舒才恍然大悟,心靈上,也不知是憂是喜。

  彼此匆匆穿過竹林後,立定到底於前面,這是一座石龐,似由石塊整體鑿成,房屋不高,門有橫額,額名九嶺石庵,內有一線燈光照出外,四周圍,靜寂無聲,也不知是何心理,男女兩人,竟朝著庵門,恭恭敬敬的拜了四拜而後緩緩而入。

  庵堂之上,除一盞琉璃,幾個蒲團以外,當中既無佛像,也無其他。

  秋娘和靈舒,雖然暗暗稱奇,卻不敢隨意亂動。

  殿堂角落,懸著一口銅鐘,卻無撞槌,鐘上銅綠斑剝,顯示年代久遠。

  兩人只好就在之上,略作憩息,不久,那黑衣少女,卻從右角門中,緩步而出,秋娘立時把舒兒一拉,站了起來。

  少女冷冰冰,的歎道:

  「兩位誤打誤撞,卻進入了此門,恩師目前,身有要事,無法分身,就在這殿堂裡,熬宿幾晚吧!」

  舒兒哭笑不得,心說:

  「這女子,真是不情已極」,但又不敢出言頂撞,只好微笑點頭。

  青衣女突把柳眉一揚,冷冰冰的問道:

  「看你苦眉皺臉,可不願意,有話不妨明說,如不樂意,趁早離開!」

  語罷,她連頭也不回,一晃而入。

  兩人可蹩不住氣,悶坐一宵。

  第二天,也不見有人出來,飲食漿洗之事,全無人打點,好在襄中還剩了一點乾糧,勉堪一飽,吃了一點,秋娘卻擄著舒兒,走出庵外。

  靠左,便是一片桃林,實大如碗,鮮紅可愛,舒兒順手摘了一個,咬上一口,覺得又香又甜,便將它遞與秋娘,笑道:

  「乾糧將盡,秋妹容或未飽,這桃子,實大汁多,如不嫌分挑之謔,何不淺嘗?」

  秋娘白了他一眼,食過餘挑,沿著竹林小徑,履步而來,風吹綠竹,涼爽無比,突聞笑語之聲,自左而近,秋娘把舒兒輕輕一扯,忙隱身草叢中。

  麻面尼和青衣女,分花拂竹而來,那冷冰冰的語音,突響在舒兒耳際:

  「恩師真是慈悲為懷,這對野鴛鴦。卻容許他們潛入本寺,不知是何居心!」

  「那男孩,真和女子一樣:生得粉面朱唇,難道你討厭他?」

  「我最恨男人!」

  「可是他身旁少女,偏與他形影不離!」

  「別再多嘴,石洞裡,那半死不活的人,見了就使人噁心,可是師傅偏把她看作寶貝,你說有多氣人!」

  「別埋怨了,她也是世上最可伶的人,幾番覓死,都被師傅勸住,只恐病好之後,也變成又醜又麻,和我一樣!」

  靈舒心中一動,立覺忐忑難安,暗中招呼秋娘,往前追蹤,一探究竟。

  左旋右轉,終到盡頭,平地,圓石凸出,狀如古墓,麻面尼隨著青衣女,正待彎腰從一處小門進入,舒兒性急,拂竹有聲,突被麻面尼無意一瞥,立時大驚失色,回轉身來,低聲喝道:

  「你到處亂闖,想找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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