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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韓起龍做夢也沒想到,暗器中竟有如此厲害之物,倒裁而下,好在工夫精純,一記鐵板橋和龍門躍鯉,交相並用,往斜刺裡一穿,掠身之間,瞥見靈舒也從旁邊撲來,似在閃避碎石,不由陡起惡念。

  手中仙人指,能縮能仲,施展如意,不由一抖手臂,力按啞簧。

  那內外兩截的奇特兵刃,往前一體,衝力奇大,朝著舒兒側身點來。

  意想不到,靈舒也暗中留意,趁一翻之勢,手中長劍,微往上挑,劍尖剛好與仙人指端,巧妙一撥,兩般兵刃,進出一溜火光,韓起龍才看出此子,絕非吳下阿瞞,不由暗裡吃驚,打定主意。

  「下絕情,施毒手,斷掉秋娘綺念,只要此人死去,把她搶持,軟誘硬逼,非讓她失身不可。」

  斜退之間,右足點地一彈,身子前逼,快如石火,兩手當胸,抱著兵刃,借前沖之力,懷利器傷人,這是「海心」一脈,獨門秘招,「神兕撞出」,威力奇絕。

  靈舒攜天遁,劍長三尺,施來得心應手,葛地裡,沉腕下挫,反手一挑,往前點去。

  這是永字八訣中的「勒」「側」手法。

  韓起龍只覺劍芒閃目,手上兵刃,被利劍挑斜,隨來的便嘶嘯震耳,千絲銀光,沿著自己兵刃,如水銀瀉地一般,直穿而入。

  韓起龍把雙眉上挑,滿面殺氣,心說: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縱身之間,筆點天遁,這一回,算是見力使力,身法也極為特別。

  人影沖空,疾如飛隼,上升之勢一盡,就勢一翻,頭下腳上,身子筆起,那姿式,至為特別,一縱倒是九丈以上。

  雲逸上人和莫三娘,不由喝彩助威。

  陡聞一聲清嘯,聲如風歲龍吟,舒兒也從地上一躍而起,長劍倒拖,淒空十餘丈,複又把身子朝前一伏,滴溜溜的旋空三匝,劍在空中劃了一道大弧,如一條銀鏈,把韓起龍整個身子,用劍光穿住,徒聞嘶嘯刺耳,韓起龍也竭全力硬拼。

  仙人指上,光芒點點,直欲突幕而出,眨眼間,彼此連環招展,攻守並作,一口氣,兵刃相交,總在五式以上。

  那白色而帶金星的煙雲,如同蒸氣一般,往上直冒,只片刻。

  空中降落一條黑影,韓起龍汗浸鬢角,形態索然,手上仙人指,微帶抖顫,似覺氣憤已極,不能控制感情。

  靈舒卻又是一番情景。

  他被煙雲一沖,好比風飄落霞,輕輕朝地面一落,依然氣定神閑,秀逸無比。

  煙中人突朝靈舒發話道:

  「我問你,可不准有半句謊言,否則,叫你難逃出老夫毒手。」不但語音老氣橫秋,而且冷俊已極。

  朱霞尊者、孤岑丐、一指老人周立,以及白眉望童成等人,見韓起龍已暗中吃虧,都縱落跟前,前後左右,都有人翼護,而且以朱霞為首,用密語通知各人,暗中準備,無論如何,絕不能讓這煙幕老怪,來去自如。

  就在他們劍拔弩張之際。

  靈舒朝煙雲之內喝道:

  「老魔頭,你有什麼要問?」

  「适才你那劍法和身法,系何人所傳,快說!」

  「武姊姊和我有結義之情,切磋武功,有何希罕之處?」

  「怎麼?是她傳你的麼,這妮子,委實可惡。」

  雲兒見他老氣橫秋,不由氣憤已極,吼道:

  「他們兩人同處了不少時間,就算全部為她所傳,這又有什麼可怪之處?」

  煙中人並未見評,卻追著問:

  「這話當真?」語音中含著憤怒。

  雲兒大笑道: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很顯然的道理,嬋娣娣很大方坦率,何曾是你這等小氣?」

  煙中人冷笑連連,白煙向前,緩緩移動,正對著舒兒所立之處。

  秋娘不免暗中嘀咕,心說:

  「這場比鬥,絕難避免!」遂潛心戒備,表面上,故作輕鬆,舒兒和她,相距數步,禦劍攻人,伸手可及,暗中觀察玉郎,卻是氣朗神清,不由心中一歡,把手朝乃弟一招,雲兒走了過來,仰著鬥大眼睛,凝望婉婉臉上的藍紗,候地一皺眉,悄聲道:

  「還戴著這勞什子幹啥?」

  秋娘舒了一聲,低語道:

  「動手時,注意敵人意向,戴著這紗,可使人莫測高深,嬋姊的兵器,是件希罕之物,急彈可用音響傷人,切莫疏忽。」

  「我記得!」雲幾點頭。

  「少年人,你打算要她?」奇怪地,這位元煙中人物,語音忽然蠻得溫和,又在動問靈舒。

  靈舒嫩臉通紅,嚅囁道:

  「她救我,我拜她為義姊,手足之誼,此生不渝!」

  煙雲中,突爆起一陣朗笑,繞煙霧,一團團,如浪湧波翻,久久不歇。

  賽方朔羅翔,本站在靈舒的上方,縮頭優頸,未曾詼諧半句,這時,卻自言自語:

  「嫁不出的女兒,強著人要,已是不該,像這般對待郎婿,和盤賊有什麼不同?」

  煙中人也未睬他,卻朝舒兒密語傳話道:

  「絳珠和嬋兒,貌至不惡,眼界亦高,往常對少年男子極少理會,可是,一經青睞,即決難易其心志,絳兒個性,比乃妹稍較隨和,嬋兒卻比她堅持得多,你和她既然相處一起,自然互有情愫,孤女獨男,無殊乾柴烈火……。」

  他突然一頓,似在考慮最後辭句,有無不妄。

  靈舒聽他說到乾柴烈火,臉上不免麻辣辣的,但來人是義姊的父親,算是長輩,不敢頂嘴,囁嚅了半天,一句話也回答不出,這無殊證實了乾柴烈火,自然燒過一陣。

  有道是:「得理不饒人!」

  煙中人哼了一聲:

  「老夫的話,可沒說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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