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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在下已經說了不該說的話,不涉人也連帶上了,在下有權知道這椿秘密,希望二先生能坦誠相對。」

  「老弟—定要知道?」二先生目芒一閃。

  「對!非常肯定。」話鋒一頓,眸子裡射出栗人的寒芒,沉緩地又道:「二先生,在下有辦法收回所說的話,保住別人的秘密。」

  「收回,怎麼個收回法?」

  「二先生應該可以想得到,此地沒第三者。」

  「老弟的意思是殺人封嘴?」二先生瞪大了眼。

  「不錯,就是這意思,」冷一凡沉下了臉。

  二先生神色大變,臉上再起抽搐,凝注著冷一凡,許久許久,神色才緩和下來,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老弟,請相信區區,這樁公案牽涉頗廣,而且還有一些情況不明,有待再以查證,等全部明朗之後,區區保證把前因後果據實奉告。」

  「二先生用什麼保證?」

  就在此刻,窗外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道:「由我來保證!」

  相當熟悉的聲音。

  「女殺手!」冷一凡一窒之後,脫口叫了出來,搶步到窗邊,從窗格于向外望,卻不見人影,不知聲從何來。

  二先生疾退兩步,到了房門邊。

  「浪子,你信得過我!」聲音遠了些。

  「你又憑什麼保證二先生?」

  「因為他說的是實話。」

  冷一凡極想在大白天看看這可怕女人是什麼形象,但目光所及之處根本什麼也沒看到。

  奇怪,女殺手為什麼要保證二先生,難道女殺手實際是谷大公子的人?

  可是不對,照以往的情況來看,雙方本來是敵對的。

  這就令人難以費解,了,自己欠她的人情太多,昨晚就是救命之恩,不但解了自己所中致命奇毒,還使自己通過了生死玄關。

  她出面保證,自己還有什麼話說!

  「老弟!」二先生開了口:「區區可以走了?」

  「請吧!」

  二先生出門離去。

  「女殺手,在下欠你的情該怎麼還?」

  冷一凡對著窗外說話,內心相當激動,他實在不願欠任何人的情,但事逼至此,不願欠也欠了。

  「你已經還了!」

  「已經還了?」

  「對,你提供了紋身之謎,在我而言,便是極大的人情,過去的用不著放在心上,從今以後我們算兩不相欠。」

  「能現身談談麼?」

  沒有回應,冷一凡疾步地出房進入院子,空庭寂寂,什麼也看不到,看來女殺手已經離開了。

  呆了片刻,他又想起下落不明的音音。

  於是,他動身離開魯班廟。

  頂著熱日,冷一凡奔向普渡庵。

  黃土大路已在烈日之下癱瘓。

  距普渡庵約莫還有四五裡地,路旁不遠呈現一片陰翳的林木,這片林木對酷暑天趕路的人來說相當富於誘惑力冷一凡汗流夾背,舌燥口幹,極需要個陰涼的地方歇下腳,一見這林子,仿佛渴驥奔泉般穿了進去。

  要想真正涼爽,必須到樹蔭深處,這是普通常識。

  冷一凡當然懂得這道理,他人林之後,立即朝林深處走去,沁人的涼氣,像是突然改變了季節。

  他在—棵大樹的虯根上坐了下來,用衣袖試去了滿臉的汗水,深深喘廠口氣,想身心全部放鬆,享受這一份酷暑中的清涼。

  但當他不經意的轉動目光時,剛剛放鬆的身心突然緊了起來,兩丈外的濃枝密葉間現出了——個蒙面人頭,不知是才來還是早已伏伺在那裡。

  「何方朋友?」冷一凡發聲問。

  「應該可以說是老朋友了!」蒙面人的聲音沉悶的像是發自地底。

  「噢!老朋友?」冷一凡心意轉了轉,嗤了一聲道:「在下所認識的朋友之中沒有蒙面的,朋友到底是誰?」

  「你再想想?」

  「在下想不起來!」其實冷一凡根本沒去深想。

  「你應該想得起來的,象你這年齡應該不會如此健忘才對。

  好,我提醒你一句,不久之前的晚上,在江邊的沙灘上……「

  「啊!」冷一凡觸電似地蹦了起來,兩眼瞪得老大,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驟然收緊,連呼吸都停止了。

  這是一直橫隔在心頭的一個謎,一個可怕的謎。

  冷—凡儘量克制住激越的情緒,他必須謹慎而冷靜地來面對這一詭秘離奇的事實。

  那晚,在江邊,這蒙面人神秘地出現,指點自己如何改變殺手絕招的架勢,以保護身分不泄。

  這招殺手是家傳絕技,他為何能知曉?

  既然知曉,他當然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來歷,當時只是震驚,事後愈想愈覺得不對勁,他的目的和居心到底是什麼?

  他自稱「江湖秘客」,可是當今武林中從沒聽說有這一號人物,隱藏在蒙面巾後面的究竟是誰?

  今天非揭開這可怕的謎底不可,否則內心將無片刻的安寧,如果他是那方面的人,自己已經掉入陷井之中,後果簡直不堪想像。

  冷靜!他再次警惕自己。

  緩緩地,他向前挪近數步,把距離拉近些,距離的遠近關係重大,一步,甚至一寸便可能是生死的關鍵。

  「閣下,真是幸會,自從上次夜晚在江邊一會,承閣下指點了—一番,使在下出手之時免去了顧忌,這是極大的人情在下深懷感激。」

  冷一凡故意繞個小彎。

  「這件事你不該重提!」

  「為什麼?」冷一凡心弦微微一震。

  「這也是你應該保守的秘密,須防隔牆有耳。」

  冷—凡默然,對方這句話表示了極大的關愛,但這是真心話麼?

  另一個相當嚴重的問題升上腦海,對方既然熟知自己的獨門殺手,還會加以改變,創出了另一套淩厲的殺手。

  功力當然在自己之上,如果不得已而交手,後果會是什麼?

  想到這裡,身上沁出了冷汗。

  「浪子,區區想請你做件事!」

  「噢!說說看,只要在下能辦到,一定盡力。」

  口裡說,心裡卻在想,終於現出了端兒,對方的居心,很可能是想籠絡自己作他的工具。

  「去保護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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