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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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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一凡心頭一震,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又為什麼巴巴地找上門來問這件事?「 「不錯,有這回事!」 冷一凡無法否認,事實上也沒否認的必要,郎中本來就是替病人看病的,並非稀罕事。 「病人,何許人物?」 「不知道。」 「你連醫治的是誰都不知道?」 「人家不說,在下例不方便強問,因為在下是江湖的郎中,不是普通醫生,江湖人應當尊重江湖規矩。」 「好,算你有理,病人得的是什麼病?」 冷一凡心念電轉,女殺手追問這麼仔細,居心何在?如果自己說了實話,因而導致嚴重後果,至少要負道義上的責任。 想著,眼前又浮現出剌在病人前胸的紅龍。 「一般的老人病。」 「你說謊。」 「什麼意思?芳駕憑什麼說在下撒謊!」冷一凡心頭又是一緊。 「不憑什麼,憑你的話不近情理!」 「何以見得?」 「非常簡單,襄陽多的是歧黃名家,不會醫不了一個般的老人病,說什麼也找不上你這江湖郎中。」 女殺手夠厲害,一語中的。 「這很難說!」冷一凡力持鎮定:「醫道有如武道,各有專精,又如百物互相生克,江湖郎中未必就遜于武林的高手。」 「你在強辨?」 「如果在下問芳駕為什麼要探聽這檔事,芳駕肯坦白相告麼?」 「浪子,你弄明白,現在是我問你,如果我要你的命,不費吹灰之力,你最好是實話實說。」 「我浪子不受威脅。」冷一凡傲氣已被激發。 「你真是不怕死?」 「人遲早總是要死的,尤其是刀頭舐血的江湖人,隨時隨地 都處在生死邊緣,被人殺或是殺人,無時無地不可發生,就像是在現在,芳駕只是舉手之勞,沒什麼好怕的。「 冷一凡說得很慷慨,但也很淡然,他真的不怕死麼?他甘心死在女殺手的刀下麼? 當然不是,人沒有不怕死的。只是基於大丈夫男子漢置身在無可避免的情況下,不願表現出怯懦而已。 此刻,仿佛女殺手冰涼的刀已刺入身體「浪子,我要看你多有種!」…… 左肋下起了尖刺的感覺,刀已對正了致命的部位,只消輕輕一送,生命之火便告殞滅。 冷一凡呼吸窒住,血液也停止了運行,生與死的決擇,他是一萬個該活下去,大任未了,將死不瞑目,可是能屈服麼? 你不是能屈能伸那一型的大丈夫,他是鐵錚錚的男子漢不能為自己怕死而出賣了別人。 固然那胸紅龍的神秘病人很不可能善類,可是單憑想像而犧牲別人並非武士之道,更何況女殺手已明顯地不是善類。 與此,他寧願選擇死。 至高至大的勇氣和節操,將在此時表現。 「芳駕儘管下手!」 「你真的願死」? 「如果是公平決鬥,在下有劍在手,那又當別論。」 「可是現在你沒有反抗的餘地?」 「所以在下等芳駕下手。」 「我殺的人太多,不在乎多你一個。」 「當然,在下很明白這一點。」 冷一凡已鐵定了心寧死不屈。 女殺手不知在考慮什麼,沒立即下手。 一陣可怕的沉默。 冷一凡什麼也不去想,想多了便會決心動搖,他把思維保留在空白狀態,靜待生命損滅的那一瞬。 「很好,你既然決心要死,我成全你!」女殺手打破沉默,聲音冷得象冰錐。 冷一凡牙關突地咬緊,就象法場上的死刑犯聽到了監刑官那一聲大喝:「行刑!」的感受完全了樣。 女殺女並沒下手,不但沒下手,還把刀收了回去。 冷一凡大為意外,但沒有死裡逃生的感覺,因為女殺手隨時可以在出刀,她之收刀,必然又有什麼打算。 「浪子,我暫時不想殺你!」 「為什麼?」 「留你一張還能開的口,也許有用處。」 「也許你會後悔失去這機會。」 「後悔?那可就是天大的笑話了,我要殺你,隨時隨地都可以,不在乎現在這一時,這可不是吹的。」 「很難說!」 冷一凡坐起半身,右手已抓起橫在床裡的長劍,劍在手中,便等於有了一筆可以—搏的本錢,不一定贏,但至少有了本錢。 「浪子,你別以為抓到了劍,我說過不殺你便不會再下手,否則你一樣毫無機會。」女殺手分毫沒動,還保持著剛才的距離。 「可以試一試的!」 「用不著試了,以後再說。」 「在下可以告訴芳駕一句話……」 「什麼?」 「來請在下看病的是谷大公子府中的二先生,芳駕要想知道病人的身份,無妨去問他。」 冷一凡並非感于女殺手不下殺手,而是想到她曾替自己解過圍,禮尚往來,所以提供了二先生這一條線索。 事實上他自己也極想打破這個謎團。 「應該找誰是我自己的事。」女殺手冷冷回答。 冷一凡為之一窒,自己好意提供她這條線索,她竟然不領情,這神秘而可怕的女人到底是什麼心態? 人影一晃,女殺手鬼魅般消失。 冷一凡抓著劍下床,房門是半開的,他這才想起自己進房時忘了上栓,否則女殺手不會如此來去自如,反而音音的房門關得很緊,這邊談話雖然是低聲,但總還是有聲音,竟然沒驚動她,想來是喝多了酒的緣故。 判斷時辰,距天亮已經不遠,他又回到床上,經過了這大折騰,他反而很快地入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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