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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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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什麼?」 「憑在下已經決意要殺人。」 「哈哈哈哈!」武林判官突然聽到什麼有趣事情般放聲大笑起來,忽地又倏斂笑聲道:「浪子,難道今晚還會有女殺手替你護脖子?」 說完,又笑了一聲。 「閣下最好估量著把命護得牢些。」 冷—凡當然有所持而不恐的,神秘莫測的「江湖秘客」指點了他一個決巧,改變了劍路,他可以放膽施展殺手而不虞被識破身份,他有十足的信心能把對方擺平。 但另—個意念隨即浮升腦海,這一招殺手是家傳絕技,江湖秘客何以知之甚念竟能加以改變? 如果江湖秘客于武林判官是同路人,在逼出自己來此之後,故意來這—手障眼法,那就相當可怕了,是處心積慮的大陰謀。 想歸想,他必須面對現實。 當然,如果自己推斷不錯,事實證明之際,也就是自己喪命之時,現在的蓋確是在賭命了,又非賭不可。 「浪子,這短短幾天你是否奇緣巧遇,得了高人的指點不過你聽清楚,被本判官判決是死刑人,絕對逃不了,嘿嘿嘿嘿……」 冷一凡心弦起了劇烈的震顫,對方已點出了自己心裡的秘密,看來自己的猜測不錯,這實在太可怕了。 「在下立意要殺的人同樣逃不掉!」他不能示怯。 「那就要讓事實證明了?」 「正是這句話!」 「好極,準備,老夫要動手了!」 武林判官橫起了竹棍,右手握棍頭,左手抓在棍中央,這 是一般撥劍的姿勢,事實上他手裡持的是棍劍。 上一次在魯班廟冷一凡已見識過對方的棍中藏劍,並不以為奇,他自己也隨即亮劍,擺出了經江湖秘客指點改變了的殺手架勢,極其古怪的架勢。 果然是一般高手,在見到這種架勢之後,只是感覺古怪而已,但在超級高手眼中便不同了,架勢無懈可擊。 也就是說你要是主攻的話,根本攻不進去,而且氣勢之中隱隱泛著可怕的殺機,在靜態中是無形的,但是能感受得到。 武林判官不但是超級高手,也是職業殺人者,他直覺地感到這一票生意沒多大把握做成,不但沒把握,後果還難料冷一凡沒動,心劍合一,只要對方一動,他便發出致命的一擊,信念似鐵,意聲成鋼,這是無堅不摧的劍土之氣,眸子裡閃出了栗人的精芒。 武林判官已感到壓力愈來愈重,他的心和臉色凝成了個固體,他沒有任何退縮的餘地,因為招牌不能砸。 雙方都變成了石像。 靜中所含蘊的動是最可怕的,也是極強烈的,你可以想得到陰雲堆疊中突然進發的驚天動地的迅雷。 相持的時間愈久,所產生的結果便愈強烈而可怕。 「且慢動手!」一個冷得不帶人生味的聲音突然傳出,這種聲音任誰聽了都會感到極端的不舒服。 武林判官反應相當快,電閃彈退數尺,不管是什麼,這是他緩衝的機會,他從來不做沒把握的生意。 冷一凡徐徐卸了勢。 場中多了個人,看上去比武林判官還要怪的人,寬袍大袖,身高不滿五尺,象個幼童,偏偏又長了個大腦袋,與身材完全不成比例,頭髮向上挽成了個道士髻,隱約中可以看出年紀在半百以上,眸光有如冷電。 冷一凡心裡直犯嘀咕,他不認識這怪物,但從武林判官的反應來看,他和這怪物不會是一路的。 矮怪的大腦袋轉了半圈,然後對正武林判官。 「你叫武林判官?」 聲音象冰珠,斬耳刺心。 「不錯!」 「膽子不小,居然敢用這名號。」說著,又轉向冷一凡道:「你小子叫浪子對不對?」目芒如冷電。 「在下正是!」 「你們為什麼打架?」 「生意上的來往!」武林判官接過了話,頓了頓之後又道:「矮子,你叫什麼名字?知道本判官的規矩麼?」 連我老人家都不認識,白虧你在江湖上行走,公然還自稱武林判官,真不害躁,你什麼臭規矩?「矮個口氣卻是不小。 「本判官辦事時不喜歡人打擾。」 「去你的,跟我老人家你還不配談規矩,老小子,你又知道我老人家的規矩麼?」大腦袋偏向—邊,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看起來滑稽可笑。 「你矮子也有規矩?」 「不但有,而且還很大。」 「有意思,說說看?」 「凡是見了老夫不禮貌的,得叩三個響頭賠罪。」 「哈哈哈哈!『』武林判官大笑了一聲:」矮子,實在是有意思,你這句話簡直可以當下酒萊,味道十足!「 「你叩是不叩?」 「本判官要切下你的大腦袋。」 「你老小子是存心要我老人家動肝火……」邊說邊舉步欺向武林判官,八字腳?一搖一擺象只大頭公鴨。 武林判官舉起竹棍朝大頭敲去。 「拍!」地一聲,竹棍反彈回去,幾乎敲上武林判官自己的 腦門,這一棍普通高手絕接不了。 矮怪居然用腦袋硬承,他的頭是鐵鑄的? 冷一凡心頭為之一震武林判官駭然疾退。 矮怪腳步沒停,前欺如故。 武林判官目芒一閃,突地大叫道:「住手,我知道你老人家是誰了!」他居然稱對方為老人家,這可作怪? 矮怪停了腳步。 「你知道我老人家是誰?」 「蓬萊三老之中的鐵頭翁!」 「嘻嘻嘻嘻,你老小子還真有點見識!」 冷一凡震驚莫名,蓬萊三老是傳說中的上代人物,事實上應該稱之為蓬萊三怪,三個人無—不怪。 照傳言,三老如果仍在,已是百歲以上的人物,但看上去卻只半百開外,想不得今晚會在這尼庵裡碰上。 「前輩!」武林判官長揖到地:「不知者不罪,剛才冒犯了您老人家,就請您老人家高抬貴手。」 「你老小子不準備叩頭?」 「請您老海函,原諒這一次!」 「不成,我老人家說一不二!」 「可是,這……」 「沒什麼這那的,快叩三個響頭。」 武林判官望了冷一凡一眼,木住了。 以他的地位名頭年紀,當著一個後生向人叩頭,這實在是比要他死還要嚴重,如果傳出江湖,就不必混了。 「前輩,沒……別的商量麼?」 武林判官久久才迸出一句話,乞求的口吻,比綿羊還要溫馴,前後判若兩人。「 「別的商量?」 鐵頭翁拍了下大腦袋,在考慮。 「是,是,您老人家隨便吩咐什麼別的……」 「我老人家要說了,可不許討價還價?」 「不敢!」武林判官躬了躬身。 「好!附耳過來!」 一個以殺人為業的兇殘人物,此刻變得象嚴父膝前的小兒,怯生生地慢步上前,彎低了身子,把耳朵偏了過去。 鐵頭翁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 武林判官連連點頭,然後直起身子,退後兩步道:「謹遵您老人家的吩咐!」轉頭深深望了冷一凡一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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