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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你還有什麼問題就快問吧?」

  「只有一點,殺人的理由?」

  「對,問得好,其次你不問老夫也會自動告訴你的,不教而誅謂之虐,老夫行刑絕對是光明正大地執刑,判你死刑的理由是你不久前在南陽道上殺害(天狗)畢鵬,有這回事麼?」

  「有這回事,」冷一凡坦然承認道。

  但心頭卻是大凜,自己不該大意報出名號,女殺手音音就是因此而知道自己的來路。現在又是毀—大意犯錯的延續這是不可原諒的錯,說不定因此而誤了本身的人事。

  心念之中,又道:「在下殺的是不可赦之人!」

  「老夫不管這些,只是讓你明白被執行死刑的原因而已只受理,江湖案件。」

  「誰是苦主?」

  「這點老夫有義務保守當事人的秘密,也是規矩。

  「既然閣下的大名沒傳出江湖,當事人如何找上門,誰知道閣下是職業殺人者?」

  「老夫有手下專門找上當事人承接案件。」

  「哦!原來如此,這是好生意,代價不低吧?」

  「言止于此,時辰已到,你可以抄劍抵抗,這是老夫最公平之處,而且行刑完畢,會料理善後,絕不令受刑人拋屍露骨,這叫側隱之心,人皆有之!」說著,徐徐站起身來。

  「哈哈哈哈」冷一凡忍不住笑出聲來。

  —個以殺人為業的惡徒,居然也談惻隱之心,的確是普天下之大稽,會讓人笑掉牙,他也起身離開桌子,站到有限的地方,面對怪人。

  怪人順手抓起在桌邊的竹棍,酒杯口粗細的竹棍,漆成了紅色,看來很不順眼,難道這就是他殺人的利器?

  竹棍能擋芒利刃?

  愈是這樣,愈令冷一凡加深戒心。

  因為從目芒他已看出這怪人功力到了某一極限,也許這竹棍勝過任何可怕的殺人利器。

  「準備抵抗,先出劍,否則你毫無機會!」

  「未見得!」

  「後悔是你的事,老夫不能誤了時辰。

  怪人橫起了竹棍,一抽,寒芒耀眼,是一支劍身極窄的三尺利刃。

  冷—凡暗吃一驚,竹棍藏劍,這是想不到的事,竹棍本身代替了劍柄和劍鞘。

  對方已亮兵刃,他不能不拔劍,左手微抬,右手抽劍,現在,他面臨一個重大的決擇,如何用自己的劍。

  假使用普通劍法,等於是賭命,毫無制勝或自保的把握要是施展獨門殺手,很可能會暴露身份來歷。

  後果之嚴重簡直不堪設想,那的確比死還要嚴重,死,自己一條命,泄了身份因而導致不良後果,那就死不瞑目。

  怪人亮出了—個架勢,完全脫離劍道常軌的架勢。

  冷一凡的心開始冷縮,從對方的古怪架勢,他意識到無法以一般的劍術應付,那支結劍無法預測攻向什麼部位,僅乎所有要害全在對方控制之中,而自己無論是採取以攻應攻或是絕對防守,都留有致命的空隙。

  他的額頭開始冒汗,生死只決於—念。

  「快出手!」怪人催促。

  「該不該施又殺手?」冷一凡自問。

  門風使燭光搖,劍身泛出的寒芒跟著閃爍。

  汗水已浸透全身,冷一凡已很長時間沒眨眼睛,極痛苦的選擇,他下不了決心。

  如果僅是生死問題,他不會猶豫,也不會顧慮。主要是問題,嚴重遠超過死亡,而且他還不能現在死,他必須要活下去。

  「浪子,吉時已到!」怪人已準備出手。

  冷一凡猛一咬牙,作了決定,很可怕的決定:「自己必須活下去,要活下去只有殺人眼前面對的只有(武林判官)一個,掩了他的口,問題便減輕了八分,如果不幸被他倒地之前喝破,那只有狠下心腸對付他的手下。」

  心念之中,手中劍斜斜向右上方揚起。

  就在這生死即將見於—瞬的條忽之間,一條人影撲到門邊。

  「平!」地一聲趴伏在門檻上,再不動了。

  雙方都本能地彈開,齊把目光掃向伏屍之人。

  「啊!李貴……」怪人暴叫出聲。

  臥在門檻上的,是一個中年人,背上不冒紅,由怪人這—聲暴叫,證明死者正是剛才在外面跟他應答的手下。

  怪人彈掠過死者到了院地中。

  冷一凡原地不動,想不到的意外:使他大為震驚。

  「什麼人?」怪人喝問。

  「你就是以殺人為業的(武林判官)?」

  一個女人的聲音反問,聲音很空洞,似近又遠,聽不出傳自什麼位置,仿佛發自虛無之間,又像是深山幽谷裡的回聲。

  冷一凡站到門檻邊,心裡忽然—動。

  「不錯,你到底是誰?」怪人再問。

  「女——殺——手」一字—頓,充滿了恐怖之情。

  「女殺手?」怪人的破嗓子變了調。

  冷一凡登時激動起來,應該想得到的,音音即然傳了這急訊。她便不可能袖手不管,她會是怪人的對手麼,她這一插,使自己在千鈞一髮之際保住了秘密,這是筆極大的人情,自己—向不願意接受別人的人情,但這一筆卻非領受不可。「

  「你敢現身面對老夫?」怪人又開口。

  「我一向不面對活人!」

  「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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