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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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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叫化」道:「什麼不對?」 武同春道:「牟英山是『財神』的傳人,曾以古錢作信物……」 「鬼叫化」眉毛一軒,道:「不錯,牟英山的確是『財神』的傳人,但他是這位閣下的義蟆蛉子,所以才會有那一手殺人無痕的絕著,這一點老哥我最近才知道,忘了告訴你。」 「玄靈子」冷冷地道:「你這臭要飯的,竟然也知道這些?」 「鬼叫化」淡淡地道:「這並非什麼了不起的秘密,知道的豈止要飯的一個。」 「玄靈子」在喉嚨裡哈了一聲,細如銀絲的目芒,又迫射到武同春面上,沉聲道:「你打好主意沒有?」 武同春把心一橫,道:「在下已經打好主意了。」 「什麼主意?」 「在下不會束手待斃。」 「你的意思是要反抗?」 「不錯,竭盡所能。」 「老夫勸你自了。」 「在下絕不考慮此點。」 「你要迫老夫開殺戒?」 「悉聽尊便!」 「玄靈子」大睜雙目,冷電似的目芒暴漲,厲聲道:「那你準備納命!」 面對如此人物,武同春心中不無忐忑之感,但事逼如此,除了豁出去盡力一拚,別無他途可走。 當下立即持定心神,緩緩拔出霜刃,面上沉凝之色;令人吃驚,表示他的定力,也已到了登堂入室之境。 此刻,他已無暇計及後果,心中只存一個意念,盡力一拚。 「鬼叫化」心裡暗暗著急,以他的身份地位,當然不能隨便插手,他雖深信武同春的劍術,但是否能在「玄靈子」的劍下保住性命,就很難說了。 而事實上誰也阻止不了這場可怕的殺劫,想了想,故意寒著聲音道:「閣下的輩份,與老要飯的這位小友,足足差了三代。」 「玄靈子」老臉一變,道:「你想用這句話扣住老夫,使老夫不下殺手?」 「要飯的沒這意思。」 「那你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 「只是提醒閣下,殺一個後生晚輩,會令同道齒冷,萬一殺不了,一世的英名將毀於一朝。」 「老夫是為義子討債。」 「牟英山多行不義,武林中正道之士皆可殺之!」 「閃開!」 「黑紗女」緩步走了過來,悠悠地道:「前輩不想想所傳非人,以前輩的獨門武功,濟惡助凶,而今竟然出面索仇,置武林公義於不顧,不管是否殺得了武同春,大名已經蒙汙……」 「玄靈子」電炬似的目芒一閃,大聲道:「你要插手?」 「必要時會的。」 「不顧師門的交情?」 「事逼處此,一切在所不計了。」 「很好,你們三人可以聯手齊上。」 武同春沉聲發話道:「不必,在下不才,要獨力接下,不須任何援手!」 「玄靈子」一頓鳩頭杖,道:「有骨氣,沖著這點,老夫出手不過三,如你能在老夫杖下三招不死,你便活定了,老夫抖手便走,過節勾銷。」 此言一出,武同春豪氣大盛,三招,他不信憑自己所學,擋不住對方三招,當下徐徐亮式,抱元守一,從唇間凝重吐語道:「在下恭候,請出手!」 「玄靈子」橫起了鳩頭杖,目芒更加怕人。 「鬼叫化」與「黑紗女」悄悄退開數尺。 空氣驟呈一片緊張,誰也無法預料後果。 武同春亮出的架勢,表示他將以「玄黃劍法」應戰。 「玄靈子」修為高深,雖一心要代義子牟英山討債,但羽毛仍是要珍惜的,沉重吐語道:「許你先出手,算第一招!」 言中之意,他在出手之間,必定可以取武同春的性命,同時,也維持了武林長者的身份了。 武同春身為無雙堡少堡主,當然也有他的尊嚴,劍眉一挑,虛虛劃出一劍,立即收回,口裡道:「這是第一招!」 「玄靈子」老臉變了色,他還沒碰到過像武同春這等孤傲的武士,沉哼一聲,鳩頭杖以泰山壓頂之勢,劈向武同春,看似尋常而出然的一擊,但其中所藏的變化,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得出來。 白光騰起,武同春全力封架。 「鬼叫化」與「黑紗女」,不自覺地作出了戒備之勢,準備必要時出手。 這不過是瞬間的事,僅只使人有本能上反應的時間,沒有轉念的機會。 劍杖交擊,爆出劍耳的振鳴聲,武同春退了一個大步,氣翻血湧,眼冒金花,一咬牙,又回復起手之勢,口裡道:「第二招!」 「玄靈子」老臉起了抽動,武同春的功力,大大出乎他估計之外,鳩頭杖仍是出擊之勢,別人無法知道這一擊他到底占了多少優勢,但他自己心裡雪亮,信心已經動搖,最後一擊能否如願,他已毫無把握,如果不能得手,「玄靈子」三個字便算毀了,但,他又不能就此收手。 「鬼叫化」臉上仍然是一片沉重,他知道「玄靈子」並非泛泛,如果他展出殺人無痕的絕技,武同春恐難僥免。 「黑紗女」面蒙黑紗,旁人看不出她面上的表情。 武同春把功力運到極限,準備接生死交關的最後一擊。 「玄靈子」突地將杖交左手,身形微挫,右掌作出了一個怪姿勢。 「鬼叫化」脫口道:「閣下要施展絕活?」 這句話的目的,當然是要提起武同春的注意。 「黑紗女」嬌軀彈限八尺,栗聲道:「前輩如以殺手傷人,晚輩只好冒犯。」 「玄靈子」轉頭道:「你……要出手?」 「黑紗女」聲音微激地道:「是的,晚輩是要出手,而且是萬無一失的殺手,在這俄頃之間,將有兩人橫屍……」 「玄靈子」鬚髮蓬立,怒吼道:「你真的敢?」 「黑紗女」道:「事情已成定局,沒什麼憨不敢的了。」 「玄靈子」氣呼呼地道:「令師與老夫交情匪淺,你要用她的絕著來對付老夫?」 「黑紗女」絲毫不為所動地道:「亨已至此,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了。」 武同春對「黑紗女」的來歷作為,仍是莫測高深,目前堪以認定的一點,是她與亡妻凝碧之間,有極深的關係,甚而不惜獻身為自己解禁,說起來,這種行為跡近荒誕,但事實如此,別無解釋。 現在,她竟然不惜對師門故交準備施殺手,的確是無法思議的行為。 「玄靈子」內心激越如狂,數十年修涵的一口氣,已無法安定紊亂的方寸,他如果施展殺手,固可毀了武同春。但「黑紗女」同時間的一擊;他也無法倖免,「接引婆婆」嫡傳的殺著,他是毫不陌生的。現在,態勢已演變成只要一出手,便是兩敗俱亡之局,而他,名頭所系,沒有轉環的餘地。 「鬼叫化」已經看出「玄靈子」的心理,冷冷地道:「玄靈子老兒,可要三思,你那義子車英山,死有餘辜,即使你能毀得了武同春,也必在武林中留下駡名,何況你未必……」 「玄靈子」厲吼道:「臭要飯的,你給我住口!」 「鬼叫化」道:「還有一句話,我臭要飯的向不記惡,准為你妥為善後。」 武同春在這片刻之間,心念轉了無數次,他不能在這種情況之下,逃避「玄靈子」的索仇,事如傳出江湖,名聲一樣難保,而事情必須了斷,武式所爭,第一是義,第二是名,生死是其次。 當下目光掃向「黑紗女」道:「芳駕切勿插手,在下說過要一自己了斷。」 「黑紗女」寒聲道:「你想死?」 哈哈一笑,武同春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何懼?既為武士,何必斤斤計較於生死。」 「黑紗女」道:「那你就自了吧!」 武同春愕然道:「芳駕要在下自了?」 「不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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