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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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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嗤!」樹身上釘了三顆天狼釘,這是十分歹毒的暗器,登時怒火大熾,目芒掃處,三丈外一條黑影閃過,他連想都不想,便撲了過去。 人影已在五丈之外了,他當然不會甘休,身形一緊,劃半弧截在頭裡。 「呀!」驚叫聲中,人影刹住,是個中年壯漢。 武同春冰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 壯漢驚怖地連退三步,栗聲道:「無情劍客!」 武同春心中一動,對方竟然能叫出自己這個新名號,再次喝問道:「你是誰?」 壯漢股栗地道:「天地會外堂頭目江豹。」 武同春眸中煞芒一閃,道:「你暗器手法不錯!」 壯漢身軀一顫,嚅嚅地道:「不知道是武大俠,所以冒犯……」 現場那邊,搏擊之聲又起,武同春急於要解開心中之謎,不耐久耽,寒聲道:「使用天狼釘這等暗器之人,絕非善類,你認了吧!」 吧字聲中,身形一欺,白光暴騰。 「哇!」慘號聲中,那叫江豹的頭目,連閃避的餘地都沒有,更別說反抗了,「砰」然栽了下去,再也不動了。 同一時間,現場傳來一聲慘號。 武同春心頭一震,不知是誰殺了誰?急忙奔回現場,目光掃處,不由一呆,黑衫老者臥倒在血泊中,業已斷氣,那年輕武士已不知去向。 人影一閃,「鬼叫化」飄入現場。 性急之下,武同春沒頭沒腦地道:「人呢?」 「鬼叫化」瞪眼道:「什麼人?」 武同春道:「那名年輕的天地會弟子。」 「鬼叫化」道:「走了,你問他幹什麼?」 武同春發急道:「我得找到他,他朝什麼方向走的?」 「鬼叫化」朝右面一指,道:「穿林而去!」 武同春再不答話,急急追了下去。 比際夜幕已垂,林子裡一片黝暗,加之林深樹密,視線不朗,目力再好也得打些折扣,武同春狂追了一程,到了林盡處,一無所見。 武同春頹然止步,目光四下游掃,半個影子也沒有,咬牙暗忖:「奇怪,那年輕武士何以會施展家門絕技『無敵劍法』,這是父親生前研創的,沒聽說父親有過傳人……」 「鬼叫化」跟蹤而至,道:「小兄弟,怎麼樣?」 武同春吐口氣,道:「不見人影。」 「鬼叫化」道:「對方既被會中高手追殺,走不遠的,只要一現身就是死路,多份還匿在林子裡。」 武同春道:「也許是,但這一大片林子,藏上十個人也無法找出來。」 「鬼叫化」道:「你追對方的目的是什麼?」 想了想,武同春照實說:「晚輩見他所使的劍法,是先父所創的劍法路數……」 「噢!有這種算?這麼說……是你的同門了?」 「先父沒收過傳人。」 「那可就是怪事了,你看錯沒有,也許路數相近……」 「不,晚輩沒看錯。」 「令先尊的同門所教傳人呢?」 一句話提醒了武同春,立即想到被殘殺的師叔歐化雨。 歐師叔化名歐陽一凡,投在天地會任右護法,為的是想調查父親傷亡的原因,結果,被指為叛逆而慘遭殺害。 「無敵劍法」是師兄弟共研而父親總其成,歐師叔就曾傳過這劍法與魏士廷,剛才逸走的年輕武士,極可能是師叔的傳人……想到這裡,心頭映起了師叔慘死的那一幕,不禁切齒。 「鬼叫化」道:「想出路數了麼?」 歐師叔曾說過不許泄師門之秘,武同春期期地道:「想不出來,除非……找別人。」 「鬼叫化」道:「還有兩個被殺的,三人可能是一路,照情理推測,有兩個可能……」 武同春星目一亮,道:「您老說說看?」 「鬼叫化」沉聲道:「殺人者是該會會主,被殺的是兇手的屬下弟子,所以有兩種可能,第一個可能,是三人犯了會律,而下令格殺。 「第二個可能是那堂主有某種把柄落在三人手裡,所以不惜滅口」。 「殺人者沒明示罪狀,僅稱是奉令執行,這就表示內有蹊蹺的,可惜活的走了,死的已不能開口。」 武同春深悔自己出手慢了一步。 當然,如果不是那壯漢打岔,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的,那壯漢不用說是黑衫老者的心腹,負責把風的。 「鬼叫化」突地一頓手中打狗棒,道:「對了,有個問題得說清楚,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亨不立……」 武同春瞠目道:「什麼事須要正名?」 「鬼叫化」煞有介事地道:「正名呀!」 「正名?」 「不錯!你上從什麼時候起改稱晚輩的?」 「可是您老的年紀輩份……」 「算了,老要飯的不作興這一套,從現在起,你叫我老哥,我稱你小兄弟,你自稱小弟,名正言順。」 武同春知道爭辯無益,笑了笑,道:「恭敬不如從命,老哥,小弟高攀了。」 哈哈一笑,「鬼叫化」道:「這才像話!」 武同春心中暗笑,這老化子可真與眾不同。 武林中講究的是尊早有別,長幼有序,他偏說名不正言不順,這樣頭髮鬍子一把抓,天下大亂了。 「鬼叫化」偏頭想了想,道:「如果能找到那小子,可能會查出天地會主的來歷,再不濟,也能知道些內基。 「咱們來個守株待兔,老要飯的守在這裡,你到左邊的林緣,右後方是來路,幾條不喘氣的人躺在那兒,他絕不敢回頭。 」如判斷不差,對方必須乘黑夜遠走高飛,不敢等到天亮的,去吧!」 這倒不失為一個沒有辦法之中的辦法,武同春點點頭,繞林而去。 荒野寂寂,只偶爾傳出一兩聲刺耳的夜梟啼叫。 武同春在莽林的另一面藏好身形,守株待兔,當然,這是姑妄為之的事,也許對方早已遠飛了,能擊殺一名堂主,身手是可觀的。 靜下來,他無法不想。 首先想到的是天地會主令人莫測的曖昧態度,從而想到了妻子華錦芳,這是最煩心的事,夫妻之間,將來是何了局?還有神秘的「黑紗女」,她報復的行動何時終了?她最後的目的是什麼而後,又想到了拜弟許中和,多可怕的誤會,他心靈上所受的創傷,是一輩子無法平復的。 一條淡淡的灰影,從遠遠的林邊掠出。 武同春一眼瞥見,登時精神大振,立即彈身追去,除非是他,換了別人,這麼遠的距離,又兼夜暗,是無法發現的。 那人影似在忘命賓士,速度驚人,由於先有數十丈的差距,等武同春追上,離那片野林已有半裡之遙。 距離一近,看出正是要追的人。 眼前出現一個小小的村落,約莫十來戶人家,那人影直撲村子。 武同春心念一轉,暫不攔截,緩上勢子,尾隨而進。 村狗揚起了急吠,互相應和。 那人影飛身掠入一道土圍牆。 武同春跟著飄進去,朝角落裡一閃,不帶任何聲息。 土牆裡,是一棟三合的低矮瓦屋,正面是敞開的,那人影站在正屋門邊,輕輕的扣著門。 屋裡傳出了人聲:「誰?」 「爹,是我,大元!」 「怎麼?半夜三更的回家來?」 「爹,快開門,有急事。」 「急事?哦!」 一陣響動之後,堂屋右邊的房窗亮起了燈火,接著,屋門打開,應門的是個老人,披了條被單,口裡嗆咳著。 他嘮叨地道:「真是的,這麼晚了,什麼急事嘛?」 那叫大元的年輕武士回頭張了一眼,道:「爹,進去再說。」 父子倆進入房中。 武同春狸貓般躡到了窗邊,從窗隙內望,只見老者坐上床,拉被擁了下身,又是一陣嗆咳,道:「說吧!什麼急事?」 大元站在床邊,惶急地道:「爹,我們收拾收拾,離開此地!」 老人瞪大了眼,栗聲道:「大元,你……你說什麼?」 大元擦了擦額汗,儘量使聲音平和地道:「爹,您別著急,孩兒是說我們拾輟一下,離開這裡。」 老人喘著氣道:「為什麼?你……你在外面闖了禍?」 大元搓著手道:「爹,您現在暫時別問,我們愈快離開愈好?」 「這是什麼話?」 「如果對方發覺找上門來,後果可就……」 「你得說個理由出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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