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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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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同春潛在的干雲豪氣被激發了,人皮面具,使他的面色陰晦如故,但兩道目芒卻令人望而生悸,似乎目芒也成了殺人的利器。 既定的戰法,沒有任何猶豫,四柄劍迅厲地交叉劃出,威力較之前三劍更加猛辣。 這並非單人相對,解招破式,而是面面受敵,武同春一式兼戰八方,霜刃旋成了一個白圈,裂空有聲,悶哼挾折刃聲俱起,人影爆開,一劍破空飛去,另三劍全折,每人手中只剩下三尺許長一段的劍柄。 外圈爆起了驚呼。 白光再閃,慘號隨之,地上多了兩具戶體。 「少狂!」厲喝聲中,一道青芒,電疾射向武同春後心。 武同春聞聲知警,反手揮劍,青光劃空而去,回身,出劍,慘號再起,幾個動作一氣呵成,猶如一瞬,屍體又加多了一具。 酷烈的場面,令人頭皮發炸。 「上!」吼聲震耳傳出,是天地會主的發令。 於是,驚心怵目的場面疊了起來。 群鬥開始——劍光飛灑,人影縱橫,喊嚷聲、暴喝聲、慘號聲,劍刃交擊斷折聲,譜成了一首瘋狂而恐怖的樂章。 整個場面沸騰了。 每一個人都瘋狂了。 生命,似乎根本失去了價值,死亡的代價,僅是一聲慘號,倒下而已。 武同春雙目盡赤,他也瘋狂了,這些狂人,都是高手中的餃餃者,劍光匯成了驚濤駭浪,隨著場內屍體的增加,他的內力相叉寸的削弱了。 「退下!」 暴喝聲中,如雷雨驟歇,人影彈開,但寥寥可數,地上橫屍一餘具,活著的,全面無人色,事情總是過後才覺得可怕,這些倖存的便是如此。 武同春一襲外衫,綴滿了刺目的猩紅花朵,那是迸濺上去的。 黑衫老者與童光武雙雙迫上。 勁敵,拔尖高手,而武同春現在是疲兵。 這情況本來是意料所及的,但傲氣與怨毒使武同春不計後果。 雖然他生死玄關已通,內力再生極快,但人總是血肉之軀,任何功力均有其極限,他不能真的全無所謂,第一號勁敵還沒出手。 童光武陰側側地道:「『冷面客』,你沒勇氣自決麼?」 武同春雙目噴火,厲聲道:「我有勇氣宰你!」 黑衫老者怒哼了一聲道:「那你就準備納命吧!」 三支劍同時揚起,厲喝聲中,三方出了手。 另一個高潮疊出。 現在,情況完全改觀,與剛才強弱懸殊的混戰不同,三支劍有攻有守,招式之玄奇厲辣,場面之激烈,令人目震心懸,歎為觀止。 身為武林人,能見識到這種場面,的確是不虛此生。 激鬥持續,沒有半絲鬆懈,使人喘不過氣來。 武同春感到有些暈眩,眼前冒起了金花,五內翻攪欲嘔,但他咬牙挺住,只要有一毫差失,就得橫屍當場。悶哼乍傳,黑杉老者彈到丈外,肩臂掛了彩。 同一時間,童光武一劍刺中武同春側背,麻辣刺痛之下,武同春打了一個踉蹌,危機陡現,他乘踉蹌之勢斜跨一大步。 童光武的長劍再度刺出,但慢了那麼一絲絲落了空,如果他是用橫掃,武同春將難未免。 生死一發,武同春暴吼一聲,如霜利刃狂掃而出,這是背城借一的一擊。 淒哼聲中,童光武前胸冒紅,白襟綻開一朵大紅花。 「魔音女」厲喝一聲,正待……「你退下!」宏喝聲中,天地會主一晃入場。 「魔音女」扶著童光武退離圈子。 真正決生死的時辰到了,武同春鼓上步,返向天地會主,咬牙道:「拔劍!」 淩人的氣勢,使天地會主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繼之哈哈一笑道:「現在我們一對一!」 武同春切齒大叫:「當然一對一,在車輪戰之後!」 天地會主蒙了面中,不知他老臉紅是不紅,又是一個哈哈道:「本座說過,你將死得很慘!」 說著,長劍緩緩離鞘。 武同春此刻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他知道自己的機會微小的近於沒有,天地會主的功力,當然在童光武與黑衫老者之上,殘春的高手,仍有出手的餘力,而他自己已真元大損,近乎強弩之未。 雙方亮出了架勢。 武同春拼聚所有剩下的內功,以圖搏命。 空氣緊張到無以復加。 場面靜得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呼吸。 「呀!」栗耳的喝聲起處,劍刃交擊,發出一陣連珠密響,武同春退了三個大步,天地會主絲風未動。 乍分倏合,天地會主欺身上步,又攻出一劍,勢道之強,駭人聽聞。 武同春連續劇戰,沒有喘息的機會,真力一時無法恢復,但他不能不搏命,死,也要死得像個武士,當下拼聚殘餘,盡全力封去。 又是一陣刺耳的金鐵交鳴,武同春再退。 天地會主右手劍不收,左掌疾劃。 陰風襲體,直鑽心脈,武同春晃了兩晃,一陣天族地轉,他咬唇硬撐住,心裡有個聲音在大叫:「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倒下……」 天地會主狂笑數聲,道:「『冷面客』,本座說你不自決,將死得很慘,現在要兌現了。」 武同春的劍仍橫地保持出擊之勢,但他心內明白,再不能承受一擊了,心脈正遭受陰寒之氣衝撞,痛苦難當,由於內元虧損過矩,心脈失去了強固。 他沒有答腔,牙關咬得死緊,他已無力作口頭之爭。 當然,換了任何一個高手,早就倒下去,他是靠深厚的根基,和無匹的意志力在支撐著。 天地會主右手劍平擊,緩緩遞向武同春心窩。 武同春視力已經模糊,他看到遞來的芒影,卻無力封擋。 不甘束手待斃,武同春狂吼一聲,手中劍猛劈出去,光攻不守,這是拼命,然而,強弩之末,不足以穿魯縞,沒抱任何希望,只是為了不能不出手而出手。 天地會主閃退。 武同春栽了下去,掙起,又倒下。 傷殘的高手圍了上前。 天地會主陰沉的道:「了不起的奇材,如能為我用,將有一番作為,可惜……非殺他不可。」 黑衫老者道:「現在就殺他?」 天地會主懾人的目芒朝黑衫老者一掃,道:「右護法的意思是……」 黑衫老者躬了躬身,道:「會主不是要追查武少堡主的准下落麼?」 「魔音女」接口道:「姓武的已經不在人世了,他說是與本會副巡監黃有道兩敗俱亡的。」 童光武目芒一閃,道:「也許是他下的手……」 天地會主沉吟著道:「不是他殺的,他是姓武的好友沒錯。」語氣十分肯定。 「魔音女」道:「何以見得?」 天地會主冷森森地道:「不要多問,留他的命太冒險,他是個相當可怕的人物……」話聲中,長劍下刺。 武同春心裡有些明白,但他欲振無力,只好認了。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名老者突地驚呼道:「黑紗女」! 天地會主收劍後退,其餘在場的全都臉上變了色。 一方黑紗,在殿角的簷牙上飄動,正是神秘女煞星「黑紗女」的標誌,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這一聲驚呼,武同春也聽到了,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因為「黑紗女」自承是亡妻凝碧的姐妹,要代她討債,也是唯一知道自己身份的人。 「黑紗女」會在此時此地亮出標誌,實在出人意料之外。 「魔音女」大聲道:「『黑紗女』,有種現身出來!」 「黑紗女」的聲音道:「用不著,不現身一樣可以殺人!」 可怖的語調,不知發自什麼方位,單憑這點就令人莫測高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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