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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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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想著,想著,頓感人生乏味,生不如死。 一條藍色人影,接近身前,是鬼祟莫測的白石玉。 在灰心喪志之下,武同春連恨的意念都沒有了,內心的煎熬,使他墜入了無形的煉獄,他冷冷掃了白石玉一眼,沒開口,連心都不曾動一下。 白石玉不知是健忘還是有意,他像是忘了雙方之間的過節,笑著長揖道:「兄台,我們又見面了!」 武同春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冷冰冰地道:「你走吧!」 白石玉面不改色地道:「這是為什麼?」 武同春厭惡而不耐煩地道:「因為我現在不想殺你!」 像女人般脆脆一笑,白石玉道:「這麼說多傷感情,究其實,你我之間無怨無仇,何必動輒便講殺。」 武同春轉過身,目注空處,他仍沉浸在無比的痛苦中。 白石玉平靜如恒地道:「其實……小弟是受人之托而來的!」說完,陰陰一笑,笑容很可怕,但由於背對的關係,武同春沒看到。 緩緩轉回身,武同春瞪眼道:「你方才說什麼?」 「小弟說是受人之托來找兄台的。」 「受何人之托?」 「武大嫂!」 「錦芳?」 「難道還另有一個?」 武同春陡然激動起來,栗聲道:「她托你什麼?」 白石玉摸了摸腮旁的紅癟,臉色一怔,道:「她定要知道她丈夫的准生死下落。」 武同春痛苦地哼了一聲,道:「你憑什麼管這閒事?」 「朋友嘛!在道義上……」 「誰跟你是朋友?」 「小弟說的當然是同著兄。」 哭笑不得,武同春氣呼呼地道:「白石玉,你最好滾,不然我宰了你。」 「喲」了一聲,白石玉挑眉道:「兄台用不著發狠,這件事總是要查明的,同春兄的兵刃在兄台手上,什麼練功等等,是兄台說的,無由辨別真偽,時已經年,不能不令人……」 武同春怒喝道:「姓白的,你不擇手段,追索武同春的下落,居心何為?」 口裡說,心裡卻在想:「自己的身份,已被『黑紗女』揭穿,而白石玉仍不知,他並非『黑紗女』一路,原先的判斷錯了,這小子實在詭詐,令人摸不透。」 白石玉振振有詞地道:「朋友的安危,能袖手不過問麼?」 武同春鄙夷地道:「武同春沒你這一號朋友!」 白石玉目芒一閃,道:「兄台的口氣,似乎就是武同春本人?」 心頭暗自一震,武同春怒聲道:「你走是不走?」 白石玉緊纏不放地道:「走是可以,但是……小弟如何回復武大嫂?」 心一橫,武同春咬牙道:「告訴她武同春已經不在人世。」 白石玉神色大變,栗聲道:「死了?」 「不錯!」 「怎麼死的?」 「被人圍攻重傷不治。」 「兄台的言詞,一時一個樣,先後有很多說法,怎能教人相信?」 「我沒要你相信。」 「見台身上帶著他的劍,這一點……」 「我是受託替他完成未了心願。」 「可是脫不了殺人的嫌疑。」 武同春氣極欲狂,手按劍柄道:「你再說一句試試看?」 場面驟呈無比的緊張。 就在此刻,一條人影奔人廢墟,赫然是華錦芳,武同春心亂如麻,妻子,仇人之女,這是造物主的酷虐安排,如果早知道華容是殺父仇人,華錦芳便不會進武家的門……白石玉迎向華錦芳道:「武大嫂,你來得正好……」 武同春心念一轉,突地彈身逸去,事情既無法了結,他又無法面對現實,只有逃避一途了。 身後傳來華錦芳的厲叫:「『冷面客』,你別走,還我丈夫來!」 武同春的心在滴血,身形更緊,如浮光掠影,目前他只有一個意念——逃避,不與華錦芳見面,也許,永遠不見面。 狂奔,借體力的消耗,來和緩內心痛苦。當然,這和緩只是暫時,一種下意識的行為,因為痛苦已經深植內心。 光天白日,如此狂馳,的確是驚世駭俗,但他完全不考慮這些,除了痛苦,還是痛苦,再沒別的了,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他也不管。 一條泱泱大河,橫亙眼前,武同春從昏亂中警覺過來,刹住身形,他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如何來的,沒有路,沒有人煙,是荒野連接著大河。 突地,身後一個聲音道:「老弟,你存心要跑斷老要飯的腿,你是在追趕什麼?」 武同春回過身,一看,來的是「鬼叫化」。 「鬼叫化」拭了拭額汗,又道:「老叫化在中途發現老弟沒命地狂馳,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一路跟了來,老弟這等跑法,幾乎使要飯的脫了氣,到底為什麼?」 有口難言,這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武同春期期地道:「沒什麼,只是……只是想考驗一下自己的身法。」 「鬼叫化」目芒連間,他當然知道武同春言不由衷,「噢」了一聲,道:「是這麼回事!」 武同春怕老化子追問下去,忙換了話題道:「您老去找紫衣少女素心,打探天地會主的來歷,結果如何?」 搖搖頭,「鬼叫化」洩氣地道:「沒有結果!」 「沒找到人?」 「人是找到了,可是……」 「怎麼樣,她不肯透露?」 「這可以想得到的,對方是父女的關係,做女兒的不會出賣父親,不過……另外打聽到了一件事,與灰衣人有關。」 精神一振,武同春道:「什麼事?」 「關於那枚古錢的事……」 「哦,怎麼樣?」 「老弟記得古錢上鑄的是什麼字麼?」 「嗯!這個……」深深一想,道:「對了,好像是『天泰通寶』四個字,當時沒甚在意的,您老這一提,才想到似乎沒有天泰這個朝代的名稱……」 「鬼叫化」點頭道:「這就對了,當然是沒這名稱,那古錢是特別鑄造的,用作信物.並非市面上流通的錢幣!」 目芒一閃,武同春道:「噢!那古錢的主人是誰?」 「鬼叫化」道:「說來話長,長話短講吧。一甲子前:南方武林出了個怪人,功力極高的,有個很別致的外號,叫做『財神』……」 「『財神』?是很別致。」 「那怪人特別自鑄了三枚古錢,作為信物……」 「三枚?」 「傳說是如此!」 「那灰衣人該是『財神』的傳人,或是後人?」 「很難說,一甲子前的人物,實際上信物已經不管用,因為武林人多數不識,發生不了作用,而灰衣人以之作記,所約束的物件,應該是少數人,而這些人,當然是認識古錢的。」 「您老何處得來的消息?」 「是一位老友談起的。」 頓了頓,又道:「『財神』這名號,已經為武林人物所淡忘,數十年沒聽人提及,也沒聽說有人以之作為信物。」 武同春陷人沉思:「古錢是灰衣人送與華錦芳作為鎮魔之物,防止人騷擾,而曾經騷擾過無雙堡的是『天地會』的人,記得灰衣人曾淡淡一句話,便打發走了「天地會」的太上護法了……」 心念之中,脫口.道:「灰衣人必與『天地會』有關聯。」 「鬼叫化」道:「何以見得?」 武同春又想起江姥姥被殺之後,是「天地會」的巡監司馬一夫率人來收屍,這更證明所測正確,當下把所想到的幾個疑點說了出來。 「鬼叫化」一拍後腦,道:「完全正確,可是……他是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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