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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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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呢?杜雷實際上真的無從說起,他不願抖露自己的秘密,也不願供出夏素芸,即使全部托出來,還是一死,既然做了武士,必須死得像個武士,不管對方手段如何殘酷,反正只死一次。 他笑了笑,道:「本人全接下了,無可奉告,」當然,他這所謂笑,是使人皺眉的笑。 他的雙手被迫在盆緣停住,那漢子在等最後的指示。 「鐵心婆婆」氣得發抖,走上前一把揪住杜雷的頭髮,猛向後扯,拉起他的臉,挫牙道:「臭要飯的,你一定會說的,而且等不及地說出來,當你十個指尖開始腐蝕的時候。」放開手,暴喝道:「動手,越慢越好!」 杜雷緊咬著牙,反正全豁出去了。 那漢子一用勁,把杜雷的手指頭慢慢伸向瓷盆中的毒水…… 杜雷閉上了眼,他感覺到手指頭已浸入水中,涼涼地,沒什麼痛苦發生,他又睜開了眼來。 手指頭插在水中一寸左右,到中指的第二節。 由於沒預期的反應,那漢子轉頭望著「鐵心婆婆」,那端盆的漢子也錯愕地翻著眼。 「鐵心婆婆」的老臉變了,這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就是鐵浸入盆裡也不會沒動靜,難道這要飯的不是血肉之軀? 杜雷本身也感覺極度意外,難道這是對方故弄玄虛,想藉這手法逼供?但看三人的反應卻又不像…… 就在這當口,一個冶冶的聲音道:「放人!」 連杜雷在內,全都大吃一驚,抬眼望去,只見進門處站著一個身著藍衫的蒙面書生,手裡端著一個瓷盆。 「鐵心婆婆」脫口暴喝道:「什麼人?」 蒙面書生道:「夜貓子!」 聲音很怪,刺耳的聲調。 杜雷又高興又激動,想不到夏素芸會在此時此地出現,再看她手裡端的瓷盆,若有所悟,怪不得藥水不生效。 「鐵心婆婆」挪動腳步。 「別動!」夏素芸斷喝一聲。 「鐵心婆婆」真的窒住了。 「你叫「夜貓子」?」 「不錯!」 「意欲何為?」 「救人。」 「你們是一路的?」 「本書生是過路的,聽那些化子們說你們迫害無辜,所以不平而拔刀!」 「你辦得到麼?」 「哈哈!這瓷盆裡的東西如果潑在你們身上,後果是什麼?」 「你……」 「本人略動手腳,把瓷盆掉了包,你們那盆盛的是清水。」 兩名漢子的臉皮連連抽動。 「鐵心婆婆」的臉色說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伸手想抓杜雷…… 「我說別動,否則你們三個換他一個。」 「夜箱子,你有種就亮亮相。」 「本人不興那一套,你們三個退到裡面那間小房去,自己把門關上,快,本人不想多等,還有句話告訴你們,外面把風的全在睡覺,別指望有人援手……」 「夜貓子,你跟本門作對,會後悔莫及……」 「老虔婆,少廢話,快些行動。」 「鐵心婆婆」身為造化門總管,還不曾被人如此迫過,但她深知那盆蝕骨水的屬害,只要沾上身少許,不死也得重傷。 這是她所不願的,咬牙切齒了半晌,終於搖頭示意兩名手下走向左側的小門,跨了進去。 夏素芸又道:「把門緊緊關上。」 「鐵心婆婆」猛一跺腳,手下之一關上了小門。 夏素芸迅快地來到杜雷身前。 「要飯的,你還能行動麼?」 「不能,全身軟如棉。」 「適……怎麼辦?」略作沉吟:「來,我背你。」 「你…背我?」 「事急從權,你不是也抱過我是嗎?」 「可是……」 夏素芸手裡仍端著瓷盆,背過身,靠近杜雷,杜雷伏在她的肩上,她一手持盆,一手抓牢杜雷,倒著退出。 一個大男人被女人背,實在不是滋味。 退到門外,小門沒動靜,她隨手拉上外門,扣上栓子,這時可以看出這是個地窖,石階是斜著向上,外面有光透入。 登上石階盡頭,是間臥房形式的小房間,裝有地板,地窖入口正在地板中央,一塊砌合地板的暗門,向上掀起,旁邊躺了個下人裝扮的老者,房裡點著燈,證明是晚上。 夏素芸先把杜雷放下,合上地板暗門,然後把瓷盆放在合縫上,自言自語道:「只要往外推,這盆水就會迎頭灑下,那可就樂子大了!」 杜雷道:「這是什麼地方?」 夏素芸道:「佟家祠堂的後進,不是好地方,我們先離開再說。」說完,又馱起杜雷向外走。 剛走到門檻邊,一看,不由亡魂大冒。 「鐵心婆婆」橫杖堵在門口,她身後是那兩個壯漢,手裡亮著劍,六隻眼睛殺芒閃閃。 夏素芸真的傻了眼,她肩上馱著一個大人,無法採取任何行動,她一動,對方就會出手的。 杜雷透心冰涼,看情形夜貓子也得陪上一份。 毫無疑問,這地窖另有暗道通到外面。 夏素芸連動都不敢動,她知道只要稍稍一動,「鐵心婆婆」就會出手,如果對方施展旋勁怪掌,在這沒有轉圜餘地的房間裡,只有死路一條,因為房中央地板上還有那盆要命的毒水,打翻了兩腳先遭殃。 鬼靈精的她,有黔驢技窮之感。 更著急的是杜雷,如果不是為了他,夏素芸不必冒這奇險,要不是她馱著他,她定可全身而退。 真的讓她陪死麼?該怎麼辦? 「嘿嘿嘿……」笑聲令人毛骨皆悚,「鐵心婆婆」緩緩揚起了手掌。 情勢已告危殆。 生死決於瞬間。 別說人,即使是頑冥不靈的禽獸,在面臨死亡的威脅時,也不會放過任何一絲絲反抗的機會。 夏素芸是女人,而且是鬼靈精的女人,她當然不甘心束手待斃。 「呀!」地一聲傈叫,她飛起一腳,一樣黑忽忽的東西射向「鐵心婆婆」,人跟著閃離正面,退到一側,射出的,是她腳上的一隻鞋。 鞋子被反擊回房中。 「鐵心婆婆」跨步進門。 又是一隻鞋子射出,夏素芸明知沒什麼作用,但等於是本能上的一種掙扎行為。 「鐵心婆婆」揮了揮手,鞋子反射向牆壁,再彈回,正巧掉在那瓷盆裡。 盆裡冒起一陣煙,鞋子迅快地蝕化。 「鐵心婆婆」已經站在門裡,她只要再度出手,夏素芸和杜雷准死無疑。 杜雷是被馱著的,頭在夏素芸的背後,他低聲道:「把我拋向她,你可以脫身。」 這是可行之法,如果把杜雷拋向「鐵心婆婆」,夏素芸便有脫身的機會,可是,她會這樣做麼? 兩名壯漢堵在門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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