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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是!」瘦老頭恭應一聲,先朝夏素芸施了一禮,再向杜雷抱了抱拳,這才轉身離開。

  杜雷懂得江湖規矩,所以什麼也沒問,立即話入正題——

  「夜貓子,你沒被那女的追上?」

  「追上?那不成了笑話!」

  「對了,你調包來的東西,聽說上面塗了慢性劇毒,沾了活不過對時,你已經摸過這東西了。」

  「別擔心,那是故意說了唬人的。」

  「你怎麼知道?」

  「我在敞軒側面的上方,看得十分清楚,那女的在說話時向花百萬擠眼睛,這證明是故意玩花招唬人。」

  「這東西會與造化門有關?」

  「很可能!」

  「何以見得?」

  「不久前,我夜經花府,無意中發現那對被我偷走玉牌的男女,在花府內宅跟剛才那女人交談,那女人取出錦盒,指指點點,分明內中有蹊蹺,所以我才立意要偷。」

  「偷就偷,為何要下帖子張揚?」

  「這你就外行了,我那麼一下帖,對方便會緊張,想辦法應付,這一來,就告訴了我收藏的地方,東西早就到了我手裡……」

  「你利用那幼童……」

  「我說過了是故意表演一手特技,利用幼童是臨時想的主意。」

  「塗在幼童臉上的血是哪裡來的?」

  「那還不容易,廚房裡有的是待宰的雞鴨,用一隻就夠了……」眸光一閃:「把那東西拿出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文章。」

  杜雷從懷中取出那絹包,解開來,是兩塊烏鴉木板夾著一本褶子,用五色絲線縛住,杜雷沒解開,順手遞給夏素芸。

  夏素芸接過手,順手解開絲線,翻開,就月光下一看,欣然道:「有價值,很好的線索!」

  杜雷湊過去,只見扉頁上畫了個八卦,後面是四個核桃大的字「分墰寶冊」,再翻過去是人名,依序是——

  執壇香主 花承棠

  護墰 潘亦貴 持牌

  潘妙香 持牌

  管事 陳永福

  弟子 魯元真

  X花二娘 持牌

  馬必忠

  何三浪

  ………………………………

  總共有三十四名之多。

  杜雷的眉毛皺得很緊。

  夏素芸突然發出一聲輕笑。

  「怎麼,夜貓子,你看出什麼來了?」

  「簡直太妙了,要飯的,難道你一點也看不出來?」

  「我看出來一點,花百萬是造化門設在此地的分墰香主,其中花二娘被造化門總管「鐵心婆婆」處死,是我親眼看見的……」

  「對,花二娘的名字上頭打了一佃X字,表示已經從門中除名。」

  「持牌是什麼意思?」

  「是我剛才忽然想通的,名字下有持牌二字,表示身上帶有名號玉牌,也就是說持牌者都已不是本來面目。」

  「那沒注持牌二字的,是本來面目了。」

  「對,正是如此,想不到惡名卓著的「潘家二鬼」改頭換面,當了分壇的護壇……」

  「潘家二鬼?」

  「不錯,潘亦貴和潘妙香兄妹,那對中年男女,實際上,他兄妹倆既老且醜。」

  「真是邪門!」

  「要飯的,我們要找莊芙蓉,就從花百萬著手。」

  「照啊!問題算是解決了一半。」

  「我們分手吧!等我想好了主意,再通知你一同行動。」

  「慢著!」杜雷立即有了決定,兩個人既已不期而然地同了路,有些問題必須事先予以澄清,敵友必須分明,以免臨事發生意外,這些問題梗在心頭已經很久,現在該是說明的時候。

  「怎麼,要飯的,你還有話要說?」

  「是的,很重要的話。」

  「那你就說吧!」

  「我們同一目的,都在找莊芙蓉,可是……我們各自為了什麼?」

  「我早聲明過是奉師命……」

  「總有原因和理由。」

  「那你呢?」

  「好,事到如今,我們都應該要講實話,我叫杜雷,八崴時家遭變故,父死母亡,都是見血而死。先父遺有血字,是「造化芙蓉」,四個字,我判定兇手的名號中必有芙蓉二字,而且是造化門的人,所以我探取了行動,這是極大的秘密,我一字不漏地告訴了你……」由於激動,他微微有些喘息:「你呢?」

  夏素芸呆望了杜雷好半晌,眼圈突然紅了起來。

  「我的命運比你慘,我的記憶是一張白紙,什麼也沒有,連我自己真正是誰都不知道……」

  「但你有名有姓?」

  「不錯,有名有姓,但身世如迷。」

  「噢!請說下去。」

  「聽我師父說,我娘是個來厲不明的女子,身受重傷,為一位賣豆腐的孤寡老人收留,認做義女,那時娘已經懷了我……」她擦了擦眼睛:「娘在生下我之後不到半年,就……發了瘋……」聲音變成了哽咽。

  「夜貓子,別太傷心,以後呢?」

  「在我滿周歲的時候,那位賣豆腐的老人辭世了,剩下一個喪失心智的女人帶了個幼兒……」

  「唉!」杜雷不自禁地歎了口氣。

  「幸而碰上家師,收留了我們母女……」

  「你的身世,那位賣豆腐的老人應該知道?」

  「也許,不過,他死了,沒機會告訴家師。」

  「可是,你有名姓?」

  「那是我娘在生下我,還沒發瘋前秀在我衣服上的。」

  「但又怎麼扯上莊芙蓉?」

  「我娘在發瘋之後,每天只念著兩句話,造化門、莊芙蓉,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誰也不知道,我現在就要查這謎底。」

  「令堂現在何處?」

  「她……在我三歲時便與世長辭了!」

  「如果令堂還在,定會揭開這個迷底。」

  「是的,家師想盡了辦法,治不好我娘的病。」

  「令師是誰?」

  「我……能告訴你麼?」沉默了片刻之後,吐口氣道:「由於剛才離開的那瘦老頭,我想你可能已摸到了影子,乾脆說明了吧,家師公孫一空……」

  「啊!我聽說過……」杜雷脫口叫了出來。

  「你聽說過?」

  「是的,江湖神偷,空門的掌門人。」

  「你說對了!」

  杜雷凝望著夏素芸,心裡想:「怪不得她有這等身手,原來她是天下第一神偷的嫡傳弟子。」

  夏素芸頭一揚,道:「有人來了!」

  杜雷心中一動,轉頭望去,左邊、右邊、前後兩方都有人影出現,朝兩人立腳的地方迫來,不下二十人之眾。

  「我們要走麼?」

  「恐怕走不了!」

  「是造化門的人?」

  「大概錯不了,反正遲早要碰頭的,不如藉這機會探探線索,說不定來人之中有我們要找的人。」

  「準備動手麼?」

  「看來無法避免。」

  兩人才交換了意見,來人已加快速度迫近,形成了一個包圍圈,其中赫然有總管「鐵心婆婆」,變形為中年男女的「潘家二鬼」,其餘的是陌生面孔,男女各占一半。

  「潘家二鬼」中的潘亦貴一眼便看出了杜雷,大聲道:「我早料定這要飯的不是好來路,果然與偷兒是一夥。」

  夏素芸現在是男裝,沒被認出來。

  「鐵心婆婆」電炬似的目芒在兩人身上一繞,道:「你們兩個什麼來路?」

  杜雷冷冷地應道:「要飯的。」

  夏素芸沒開口。

  「鐵心婆婆」冷哼了一聲道:「好大的膽子,敢在開封城興風作浪,居然下帖子作買賣,現在先把在花府得手的東西交出來。」

  杜雷聳聳肩,道:「你這位婆婆說的我一句也聽不懂。」

  夏素芸故意逼著嗓子道:「誣良為盜可是犯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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