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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只聞跛子冷冷地道:

  「命兒八尺,難求一丈。他要找死,卻怪不了別人……」

  這工夫曹典已站在那女人面前,約三步之地,哈哈大笑道:

  「姑娘國色天香,卻蒙著紅布,豈不大煞風景,在下不才,願為姑娘取下蓋頭,一瞻紅顏……」說著,微微躬身,作施禮之狀。

  哪知他突然出手,疾抓那女人的腰部,那女人向左一閃,曹典身子一挫,猛掃一腿,趁勢彈起身形,幾乎與那女人同時並起一丈來高。

  他似乎成竹在胸,身懸半空,猛切那女人的左腰,那女人似也不敢輕敵,柳腰一扭,堪堪讓過,但曹典突然一腰,伸手向她頭上抓去。

  岳家宇暗自哼一聲,冷冷地道:

  「好滑的招式……」

  那女人似乎吃了一驚,但她輕功有獨到之處,抖臂偏頭,身子橫移半步,右肋一拐,「蓬」地一聲碰在那淫賊左腋之下。

  曹典乃是一個淫徒,酒色過度,雖有一身不俗的功式,卻因體力不繼,慢了一步,這腋下有個鑽心穴,與心脈相通,輕傷血迷心竊,重側倒地面亡,乃是三十六大死穴之一。

  這一肘雖未撞中鑽心穴,卻因相距太近,悶哼一聲,身子失去自製,「叭噠」一聲落地,昏了過去。

  四周又是一陣歡呼,只聞土司哂然道:

  「看來中原武學,也不過爾爾……」

  岳家宇見曹典吃虧,本就感覺十分痛快,也極佩服這女子的反應及靈巧的身法。但土司如此輕視中原武學,卻使他大為不服。

  他看了宋象幹一眼,見他聳肩苦笑了一下,道:

  「這等藐視中原武學的話,『勾漏三殘』竟聽若未聞,故作癡呆,看來這三人也是浪得虛名之輩……」

  想到這裡,不禁重重哼了一聲。

  跛子側頭看他一眼,冷冷地道:

  「你小子不服,只管出手,你若是連她也勝不了,咱們的印證就可以免了!」

  岳家宇冷冷笑道:

  「晚輩無意攀龍附鳳,只是以為中原武學不容被人輕視而已!」

  跛子哂然道:

  「依老夫看來,你還是藏拙的好……」

  「為什麼?」岳家宇冷冷地道:

  「難道前輩的武功不是來自中原?」

  跛子淡然道:

  「當然是學自中原,但中原武學精深博大,你我所學的,不過是一點皮毛而已!」

  岳家宇沉聲道:

  「這位姑娘所施之武功,顯然也來自中原,前輩如何解釋?」

  跛子冷笑道:

  「她的武功極雜,有中原的輕功和內功,也有苗族及玀玀的搏擊之法,若說她未學中原武功,那違心之論,若說她的所學全是中原武功,也非持平之論!」

  岳家宇站起來沉聲道:

  「晚輩願以微未之技,當眾現醜,但卻鄭重聲明,絕無攀龍附鳳之意!」

  他認為這等婚姻大事,絕不可勉強,立即大步走向場中。

  這時場中的姑娘突然震顫了一下,不知是被岳家宇的儀錶風度所懾,還是被他的大無畏精神所動?嬌軀微微顫勸。

  岳家宇大步走到那姑娘身前,抱拳朗聲道:

  「在下不避現醜之譏,旨在印證武功,絕無邀寵之意,特此聲明……」

  那姑娘沙啞的聲音,冷冷地道:

  「本族的法規,由土司一手訂定,小女子不便置詞。」

  岳家宇肅然道:

  「在下已表明心意,諒土司不會強人所難,姑娘準備了……」

  那姑娘冷冷地道:

  「少俠在未動手之先,必須弄清楚這件事,以免事後反悔!」

  岳家宇立即轉身,抱拳對土司夫婦,道:

  「在下旨在較技,並無入幕之心,還請土司亮察!」

  土司夫婦同聲道:

  「本人創始法規,已曆十餘載,以向言出法隨,少俠若想更改,分明對本族大為不敬……」

  岳家宇不由一窒,大為尷尬,心想:我此番出頭,旨在叫他們知道中原武學絕不遜人,並無他意,而且頗有信心,設若贏了她,豈不要實踐諾言?

  想來想去,不能動手,卻不便虎頭蛇尾的回到原處,一時之間,真是手無措,窘態畢露。

  這時宋象幹突然站起來,掠到場中,合什道:

  「敝友既無入幕之意,姑娘也不必強人所難,就讓少僧代他出手如何?」

  那姑娘冷冷地道:

  「武林中人,講的是言出必踐,尊駕虎頭蛇尾,首鼠兩端,未免……」

  岳家宇不由微怒,沉聲道:

  「依姑娘之見又當如何?」

  那姑娘哂然道:

  「既然亮了相,就必須出手試試看,不然的話,難免使人有臨陣生怯的看法。」

  「笑話!」岳家宇冷冷笑道:

  「姑娘的身手固然了得,但在下既敢挺身而出,並未放在心上!」

  那姑娘冷聲道:

  「那很好!口說無憑,待會露兩手讓大家看看,自有公論!」

  宋象幹沉聲道:

  「姑娘看招……」欺身運掌,罡風乍起,已在四個不同方位上劈出十一掌。

  那姑娘冷冷地道:

  「這才像中原的掌法,只是火侯差點!」

  宋象幹也是少年氣盛,微哼一聲,不遺餘力,絕學盡出,而對方也不像剛才那樣輕鬆,兩個身形在場中疾飛驟降,翻騰騰挪,以快打快,以奇制奇,使場中數百高手,無不肅然動容。

  尤其是岳家宇,此刻一瞬地望著二人,心中狐不疑不定,感覺這姑娘的招式,似很眼熟。

  「勾漏三殘」中的跛子和聾子,不由連連點頭,土司夫婦也悚然動容,除了兩人的掌勁「呼呼」生風外,谷中落針可聞。

  大約七八十招過去,宋象幹力戰不下,即使一點點上風也占不到,而且隱隱感到對方似乎未出全力。

  岳家宇越看越驚心,深信宋象幹非但無法取下對方的頭罩,能立於不敗之地,也難能可貴了。

  宋象幹本來抱著一種奇妙的心理,想解岳家宇之圍,他若勝了對方,不受對方法規限制。因為他是出家之人。對方絕不會強迫一個和尚娶媳婦。

  豈知他現在知道了辦不到,因為勝不了對方,岳家宇非出手不可,況且,岳家宇為人十分剛直,義弟受辱,他不顧一切也要找回面子。

  宋象幹已不在抱太大的希望,不求有功,但求自保,小心出招,攻少守多。

  那姑娘卻完全相反,步步進逼,招式越來越淩厲。幾乎不讓他喘一口氣。

  只聞跛子肅然道:

  「此子有此身手,也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了……」

  土司婦人道:

  「可惜他是個出家之人,不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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