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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


  「象幹!你醒過來了。」

  「是的……」宋象幹道:

  「你終於把他們殺了?」

  岳家宇肅然道:

  「不知我做得對不對?我只是因為這些神秘人物很陰險,一時衝動,大開殺戳,如今想來,似乎有點過份……」

  宋象幹道:

  「不然!行道武林,對我分們所敬仰的人必須樹立堅定的信念,我們既然相信老化子,就不能再懷疑他,我相信他叫我來此放火淹人?意義重大,可能這一切都在開始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岳家宇肅然道:

  「你是說那柳鶴圖擅自放水。『血珠叟』和『墨弓大郎』等人想得漁翁之利,強搶豪奪,都在老化子預料中?」

  宋象幹道:

  「我想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至於這些神秘人物,趁機運走了數百件的兵刃,可能與老化子有關……」

  「什麼?你也看到了?」

  「是的!」宋象幹肅然道:

  「我比你醒得更早些,眼看著那大漢撿起兵刃,一個個地傳遞,但我不敢驚動你,我認為老化子對武林中事無所不知!這件事自在他的預料中,也可能是他安排的!」

  岳家宇點點道:

  「武林中人都說老化子富甲天下,我最初以為是諷刺他,近來發現任何一位高手都是對他如此稱呼,他自己也以天下最富之人自詡,諒不會假,莫非這些以黃金鑄成的兵刃都是他的?被這些神秘人物掠奪,藏在此處……」

  宋象幹道:

  「這想法很有道理,家宇,你可知道『墨弓大郎』的身份?」

  岳家宇哂然道:

  「『墨弓大郎』而已,不過是一個冒人之名,在武林中招搖的騙子……」

  宋象幹道:

  「其實他冒充的人乃是他的弟弟,此人正是家師『銀弓小二郎』的兄長!」

  岳家宇不由一怔,道:

  「身為兄長,竟能冒充弟弟招搖撞騙?」

  宋象幹苦笑道:

  「說起來確是令人難以置信,但世上往往有些教人不敢相信的事,以前我就知道家師有個哥哥,據說武功很差,行為卑鄙,有一次此人遇上『蛇魔』蘇鐵城,先自大吹大擂一頓,把蘇鐵城嚇得楞楞,以為他既是『銀弓小二郎』張壽的哥哥,自然非同小可,況且張永年比蘇鐵城又高一輩。蘇鐵城騎虎難下,只得硬著頭皮叫陣,哪知張永年本是鏽花枕頭,只是依靠弟弟的威名,虛張聲勢,有些高手,唯恐一世英名付之流水,不敢和他硬碰,當然就中了他的奸計……」

  岳家宇冷笑道:

  「結果呢?他和『蛇魔』蘇鐵城動手,勝敗誰屬?」

  宋象乾冷哂一聲,道:

  「說也不信,當蘇鐵城向他叫陣時,他說近日來吃大閘蟹太多,壞了肚子,先要方便一下,結果溜掉了……」

  「哈……」岳家宇實在忍不住大笑起來,心想,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這些事若非義弟說出,他絕不會相信,因此,他又想起剛才張永年發彈之事,道:

  「難道張永年能於三裡外射穿『血珠叟』的血珠,也能算是偷機取巧麼?」

  宋象乾笑道:

  「他若能射到三裡,即使不能穿過血珠,也算是一代高手了,其實拆穿了一個全不值,那是兩個人一搭一擋,扮演的雙簧!」

  岳家宇茫然道:

  「我不懂你的意思!」

  宋象幹哂然道:

  「站在水壩上之人,確是『墨弓大郎』張永年,那張巨弓乃是木頭做成,只要稍具臂力,就可以拉開了,至於那金彈,並非由那弓上弦上發出,而是『鬼吹燈』在『血珠叟』五丈之內以腕力發出的!」

  岳家宇恍然大悟,道:

  「如此說來,不但『血珠叟』上了當,連我們也被騙過了……」

  突然,三丈之外顫巍巍地站起兩人,正是「墨弓大郎」和「鬼吹燈」二人,只見「墨弓大郎」一臉尷尬之色,向岳家宇抱拳道:

  「宇少俠……你們二位話……老夫都已聽到……一個不學無術而又極幕虛名人……自會做出這種事來……老夫就此謝過小俠援手之恩……設非小俠舍死力搏……今夜恐怕難逃……」

  岳家宇不由暗暗搖頭,此人年逾知命。看樣子還是渾渾噩噩,分明是個渾人,正因為此人是「銀弓小二郎」之兄長,所以名叫「墨弓大郎」,而宋象幹也未認出來。

  岳家宇沉聲道:

  「你等怎知這屋架是黃金架成的?」

  「墨弓大郎」道:

  「我們只是適逢其會,聽到『血珠叟』與二位談話,才知道這些屋樑都是黃金,一時財迷心竅,乃想出……」

  岳家宇搖搖手道:

  「去吧!在下一有言奉功,盜名欺世,只能瞞人一時,要想出人頭地,必須苦下工夫,且須具備正大光明的胸襟,反之,遲早必定自取其辱,身敗名裂……」

  兩個敗類狼狽離去,宋象幹道:

  「家宇,搜搜這些神秘人物身上,看看有沒有線索?」

  岳家宇道:

  「我也正有此意……」他搜了十來個,一無所獲,卻發一點可疑之事,這些人都穿著一色黑衣,黑褲,黑鞋及黑襪,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雜色。

  前此,由於他們身上濺滿了泥漿,所以岳、宋二人未曾注意,此刻泥漿已幹,且已脫落,稍加注意即可發現。

  岳家宇肅然道:

  「象幹,這些人全是黑色衣裝,不是很好的線索麼?」

  宋象幹肅然道:

  「象幹,這是極好的線索,只可惜未留一個活口!」

  岳家宇肅然道:

  「象幹,我們找個地方去療傷吧……」他四望瞭望,向山谷中掠去,道:

  「有一件事我忘了問你,你在紅雲寺中與一些假和尚虛與委蛇,目的何在?百了大師等人為何不加反抗?」宋象幹慨然道:

  「自上次咱們在小廟中被人引走之後,我奔向東方,你向西方追去,不久就遇上家師『銀弓小二郎』,叫我到紅雲寺去臥底,卻沒有告訴我如何去應付那些淫娃。至於百了大師為何不反抗,大概是因為他們有極深的淵源,其實『冷血武后』並非淫蕩之人,只是為了練那邪功,不得不接近武林高手……」

  X  X  X  X  X

  十天后,勾漏山中來了兩個少年人,一僧一俗,年紀在二十左右,正是岳家宇和宋象幹兩人。

  由於近來不斷地苦練,不但「一元罡」大有進境,新研的五式,也極具威力,因此,他急欲找「勾漏三殘」印證一下,以便早日去找殺仇人。

  可是勾漏山占地極廣,「勾漏三殘」到底住在何處,他們並不知道,只得找那最高的峰最深的穀。

  第四天下午,才來到一個深谷附近,向下望示,谷中獸皮帳蓬林立,來來往往都是一些赤裸上身,下圍獸皮的苗人。

  只是穀底中央,有三間木屋,與那些皮帳蓬迥然不同,顯然是漢人的建築方式。

  岳家宇道:「『勾漏三殘』會不會住在那三間板屋之中?」

  宋象幹點點頭道:

  「很有可能!如果確是如此,他們與苗人必定打成一片,有極深的交情,一旦有人侵犯他們,苗人必定圍起而攻之,這種苗人兇悍無比,而且性情憨直,視死如歸……」

  岳家宇道:

  「既然來了,好歹要見見他們……」

  「嚓」!一根鏢槍下掛著一串串黑白兔毛,兔毛中央各有一個小鈴,插在二人面前約有三尺之處。

  二人悚然一震,只見三丈外一株大樹幹上,蹲著一個苗漢,臉上劃著五顏六色的花紋。

  岳家宇正要動手,宋象幹低聲道:

  「萬一他呼喊,此行就要完蛋了。」

  「先別忙!我試試看——?」

  哪知苗漢象一頭狗熊撲了過來,出手也不是亂打,頗有章法。

  但宋象幹只守不攻。

  岳家宇正要插手,宋象幹忽然打出了手勢,還發出了聲。

  原來他會點苗語。

  那苗漢一看手勢,立即停止攻擊,還連連比劃,口中「嗚嗚啦啦」不知談些什麼。

  二人比劃了很久,似乎弄通了苗漢,岳家宇道:

  「怎麼啦?」

  「我說和他們的主人是熟人。」

  岳家宇道:

  「出家人不打誑語,你雖能暫時欺騙他們,進入谷中,一旦揭穿,豈不危險?」

  宋象幹道:

  「走一步算一步,在江湖中走動,必須隨機應變,設若不騙他們,我們就休想入谷,這一趟豈不白跑了?況且『勾漏三殘』畢竟是漢人,而且是當今有數高手,他不會叫苗人以多勝少對付我們的!」

  岳家宇肅然道:

  「那可不一定,凡是殘廢之人,都極孤僻暴燥,萬一揭穿了,或者不講身份,咱們要生出此穀,恐怕……」

  宋象幹道:

  「你不必擔心!一切有我。萬一弄僵了,要逃出此穀,這些生苗還攔不住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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